“没关系。”丽莎摇头,“之所以说出来,就是害怕你们在无意中闯入了女巫的领地,要知道,那可是很可怕的事情。”
在人鱼的传说中,女巫经常会将不小心进|入自己领地的任何生物变成试验品,所以必须慎之又慎。如非必要,海底的任何一个生物都不愿意见到女巫,因为那往往与“死亡”挂钩。
“谢谢。”索兰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苏绿也点了点头,心中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小时候,她也曾经读过那篇非常著名的《海的女儿》,那里就曾经提过一场人鱼公主与巫婆的交易。为了获得一双能够在陆地上自由行走的腿,她以被割去舌头这种残忍的方式永远地失去了美妙的声音。而所获得的腿,也并非是完成品,因为每走一步就好像有一把尖刀刺进身体。
虽然当年看完故事后她只想拿刀在王子脸上刻上“王八”两个字,但是,现在想来,也许她真的能从女巫那里弄到药水,而后成功地以人类的外表混入人群之中。
苏绿决定,等自己的精神力恢复后,就去“拜访”一下这位神秘的女巫。
接下来的日子里,生活已经很平静。
直到某一天,索兰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极度悲哀的神色。
苏绿原本有些不解,直到某个时间点,突然有一道道美丽的银色光芒透过海面直射|入了海底,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圆月之夜。
也只有这一天,海底才会出现如此美妙的景观。
而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人鱼们会甩动着美丽的尾巴,而后顺着这一道道光芒浮到海面上,寻找一块礁石,一边仰望着月光,一边尽情地舒展着歌喉,发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声音。
但如今,这种事情明显不可能做到。
苏绿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涌动着某种上浮的冲动,这大概是印刻在人鱼骨子里的本能。
还在幼年期的“阿黛尔”是如此,已经处于成年期的索兰肯定更加如此。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苏绿原本就是“人类”——这个无论何时都不处于弱势地位的群体,立于所有生物的顶|端,以至于很难理解“弱势”的滋味。
就在此时,索兰突然悲伤地哭了。
苏绿惊讶地发现,原来人鱼的眼泪真的可以化为珍珠。
一颗颗圆润的泪珠从成年人鱼那温柔英俊的脸孔上滑落,而后化为了洁白无暇的珍珠,坠|落在铺满了柔|软白沙的海底,他悲哀地看着她,哽咽地说:“阿黛尔,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带你去看一看那漂亮的圆月。”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悲伤,更多是为了她。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在父母的带领下,悄悄地浮上水面去沐浴月光,那真是美丽异常的场景,直到今天都无法忘记,时不时还会在梦里重温。
那个时候,父亲对他说,人鱼的一生中如果没有见过一次圆月,那么他们的生命就不是完整的。
说这句话时,父亲用力地抬起手臂,将他举了起来,喊道:“看到了吗?索兰。当我们人鱼死去之后,灵魂就会顺着光,一直飞到月亮上面,化为那银白光芒的一部分,再继续照耀着依旧存活着的同伴。索兰,记住这道光!每当看到它,我就想起了我的父母亲人和朋友。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了,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们一样。”
从那一天起,索兰清楚地知道,自己哪怕某一天死去,也绝对不会迷失飞往月亮的路。
那时,这片海域还很平静。
直到数年之后,人类的捕捞船终于开往了这里,父母也是在那时被他们给抓走。
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有时候,索兰会想,也许父母很幸运地逃回了海中,只是距离太远,所以才不曾回来。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冒险带阿黛尔浮出海面,因为那真的是太危险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月光对于苏绿来说,真的不是什么珍贵的事物。但即便如此,她依旧被索兰的言语和眼泪震撼到了。她知道,其实他不仅是为了阿黛尔而悲哀,更是为了人鱼的命运。但即便如此,这份眼泪依旧让她觉得有些沉重。
所以在对方游过来紧紧拥抱她时,苏绿并没有如以往一般快速地将对方推开。
“阿黛尔……”
一颗颗珍珠砸落在苏绿的肩头,顺着她光洁的背脊滑落,发出低低的响声。
“人鱼究竟做错了什么?”索兰喃喃地问,“为什么我们必须要遭受这种事……”
“……”
“是因为我们的美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