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起身洗掉脸上的珍珠粉,铜镜里映出一张年轻细嫩的脸,若非轮廓已是成年男子的模样,说他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也不显违和。
&esp;&esp;唯有一双眼睛黑沉沉,仿佛永暗无月的黑夜。
&esp;&esp;“这件事总得有个了断,”他声轻若呢喃,“有太多的事情出乎孤的意料,孤不喜欢。”
&esp;&esp;第二日一早,向云郡衙门升堂,此次由皇太子殿下亲自坐镇审案,衙门外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esp;&esp;流筝与季应玄也站在人群里。
&esp;&esp;祝仲远携苏如茵、苏啼兰姐妹跪在堂中,状告听危楼楼主祝伯高强掳凡人女子淫乐采元,祝锦行站在一旁,面寒如水,一言不发。
&esp;&esp;萧似无听罢说道:“祝伯高所犯罪状,人证物证俱全,他人已死,算是罪有应得。但是祝仲远,你杀兄纵火,亦是情理难容。”
&esp;&esp;祝仲远说:“我愿意认罪。”
&esp;&esp;萧似无说:“听闻你所纵之火并非普通的火,乃是水浇不熄、土扑不灭的妖火,不知你是如何做到驭使妖火的?”
&esp;&esp;祝仲远说:“此事与本案情由无关。”
&esp;&esp;两侧衙役厉喝一声:“大胆!太子殿下问话,岂能有所隐瞒!”
&esp;&esp;祝仲远是修道之人,若非答应了雁姑娘,要为那二十六个女囚谋个堂堂正正的出路,他绝不会在此跪拜一介凡人。
&esp;&esp;他说:“太子虽尊,但世外之事,非凡界朝廷所辖。”
&esp;&esp;见他实在不愿多说,萧似无好脾气地笑笑:“罢了,孤一介凡人,确实管不了这许多。”
&esp;&esp;祝伯高死后,他种下的讳言咒也跟着失效,苏家姐妹将听危楼的事和盘托出,听得围观百姓一片唏嘘义愤。
&esp;&esp;祝锦行说:“家父犯下如此大错,为人子者不可包庇,我愿配合她们指认听危楼里的其他人,凡参与过掳掠采补之人,一律交由朝廷处置。”
&esp;&esp;萧似无点头:“如此甚好。”
&esp;&esp;“家父虽然有罪,但他遭人虐杀,为人子者,此仇不可不报,”祝锦行看向祝仲远,“此后我将为父报仇,还请朝廷不要插手。”
&esp;&esp;萧似无说:“诚如祝仲远所言,世外之事,非孤所辖。”
&esp;&esp;流筝远远望着祝锦行,轻轻蹙眉。
&esp;&esp;“在想什么?”季应玄问。
&esp;&esp;“祝公子今日表现得如此坦荡,难道听危楼的这些勾当,他当真毫不知情么?”
&esp;&esp;季应玄笑她纯良:“嗯,他就是满塘污浊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esp;&esp;流筝并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你说祝公子真的会杀了祝仲远吗?”
&esp;&esp;“你这是替谁担心?”
&esp;&esp;“祝仲远,”流筝说,“他遭人夺取命格,惨怛半生,实在可怜,希望此后天命能厚待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