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大慈恩寺,隔着两三个坊就是南城门,出城便是往川蜀去的几条故道。难保不是借口烧香,打算从南门逃跑。但东城延兴门离那里也不算远,她一向心眼多得很,难保不会从东门出城,绕路来甩掉他。“延兴门也打个招呼,不,东三门都打个招呼,加派人手守着。”
&esp;&esp;若她老老实实,没起歪念头最好,若是想跑,那就当场抓住,带回家来——他早就等不及了。
&esp;&esp;裴府。
&esp;&esp;“城门和入川故道都加上人手,”裴羁吩咐着,“分一拨人盯着卢元礼,你继续跟苏樱。”
&esp;&esp;张用领命而去,裴羁提笔,继续书写谢恩奏表。
&esp;&esp;蓦地一阵心浮气躁,啪一声,重重搁笔。
&esp;&esp;墨色淋漓,在白纸上溅出斑斑点点的黑。
&esp;&esp;到了这步田地,她还是不肯来找他么。
&esp;&esp;
&esp;&esp;车轮飞驰,长长的影子飞快地掠过道旁的树木,掠过坊墙下的流水,逆着越来越多赶在闭门鼓前返回坊间的人群,一径奔出胜业坊大门。
&esp;&esp;日色越来越低,在天际晕染出一带浅红微紫的光晕,车子蓦地停道旁一间茶楼的后墙处。
&esp;&esp;车门打开,先前在窄巷上车的侍婢不见了,下车的是个身量苗条的女子,戴着幂篱看不清容貌,但一身翻领窄袖的胡服和微露在织锦裤管外的光洁脚踝,无不昭示着她胡女的身份。
&esp;&esp;“娘子。”墙后迎出另一个戴着幂篱的胡女,牵着马递过缰绳给她,回头又吩咐车夫,“你们往南城门去。”
&esp;&esp;车子掉转方向,沿着纵街飞快地往南城去了,先前的胡女站在墙角阴影处望着,直到车子走得看不见踪迹了,这才低声道:“走。”
&esp;&esp;声音柔婉,如风吹水面,涟漪层层,她抓着鞍桥一跃跳上马背,动作却是出奇的干脆利落:“时辰不早了。”
&esp;&esp;抖开缰绳清叱一声,那马如飞箭也似,嗖一声便蹿了出去,后面的胡女忙也跟着上马,与她一起加鞭,飞快地奔向西边。
&esp;&esp;崔府。
&esp;&esp;崔思谦赶在闭门前回到家中,先往崔琚跟前回禀:“在别业外等了小半个时辰,末后里面来人说郡主病着不能理事,让我先回来。”
&esp;&esp;崔琚不语,半晌,长叹一声:“眼见得是要推个干净了,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把她……”
&esp;&esp;崔思谦猜得出他的顾虑,先前不认苏樱也就罢了,既然认了,既然接回家中,如何能因为卢元礼胁迫,就把人送回去?那样崔家岂不是让人戳脊梁骨?“我再去找找门路,不信卢元礼能一手遮天。”
&esp;&esp;“你休要多事!”崔琚想起在御史台心惊肉跳的一整天,不觉打了个寒颤,“我自有主张,下去吧。”
&esp;&esp;崔思谦还想再说,崔琚脸色一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