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胤禛一口茶差点没呛到喉咙里,也不知道她从哪听来的这些胡话,真真是有趣,却不粗俗。
“还有,”她顿一顿继续说道:“四爷,现在的后浪,也不一定是最后的后浪。四爷,咱们要做最后的那一波巨浪,如此才能盖过前面所有。”
胤禛明白她的意思,如今之际,还是要忍。太子虽然被废,但是皇阿玛一天未以废皇太子事告祭天地、宗庙、社稷,这废太子之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晓得你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他手臂一伸,越过炕桌,手指抚上她的红唇,“只是,你这罪,是不是受的大了点?”
她微微将头一侧,避开他的手,拿起手边的花绷子,举到面前,遮住自己红肿的嘴,“四爷,别看,太丑了。你只看,这雪竹绣的如何?”说着将挡在自己脸前的花绷子晃了晃。
他就着她的手,端详道:“绣工很好,这竹子绣的很有不惧雪压的风骨。”
她绣的便是这份风骨。
“四爷,你可喜欢?”
听她问他,可喜不喜欢,那便是绣给他的了?
他倒是有些惊喜,还记得前几个月在热河行宫,她说过自己的绣技很好,他当时就想暗示她为他绣个荷包的,她当时却根本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这个荷包得来可不易,却是几个月之久。
“喜欢是喜欢,可是,我觉得还缺点东西。”
映月疑惑,举着花绷子左瞧瞧右看看,“不缺啊,布局挺好的啊。大雪,青竹,坚石头,简单干净。”
胤禛指指她手指上套着的金银连理环,道:“我说过,连理藤共生的吧?你为何不把它也绣上去。”
看着胤禛认真的模样,她笑笑,放下手中的花绷子,握上他的手,“等我明儿就绣上去,做一个
荷包送给四爷可好?”
胤禛笑着点点头,反握住她的手。
“好,我定长带不离身。”
次日早起,映月往镜子前照了照,嘴唇的肿消得倒是很快,只是嘴角的伤口仍旧裂着,尚未结疤。才收拾完,小安子就匆匆跑来,“姐姐,我师傅让我叫姐姐去前殿当值。”
让她去当值,她这个样子怕是会冲撞天颜吧。
“当值?小安子你看我这个样子,不大合适吧?”
小安子瞅了她嘴角一眼,皱了皱眉头,但也无法,只能道:“师傅说一定要姐姐去,姐姐你就多擦点粉盖盖吧。”
映月也无奈,既是梁九功吩咐,她便不能不去。忙收拾了一番,同着小安子往行宫正殿而去。才到正殿门口,就见着纳兰明珠并几个朝中重臣,一路有说有笑往正殿来。映月和小安子忙退到一边躬身行礼。
纳兰明珠意味深长地瞅一眼蹲跪在侧的李映月,笑着点点头,心道,自己当年果然是没有看走眼,这姑娘是个有造化的。
又对着小安子道:“安公公,递牌子吧。”
小安子忙掀帘进去,映月也躬身退下,沿着回廊往御茶房去奉茶。
姜娆正托着茶盘,静候着康熙的龙井茶。见她来了,疑惑道:“你不在屋里好好呆着,到这来做什么?”
映月往桌上寻了一个托盘,对着正在沏茶的顾问行道:“顾公公,前头来了五位大人。”
顾问行点点头,命人令去准备茶水。
姜娆托了万岁爷的茶,映月和一个小太监托了诸位大人的茶,施施然往前殿走,待上完了茶,梁九功却向映月使眼色,让她留下侍候。
她垂首站在小安子身侧,听着纳兰明珠和几位大人,你唱我和,对储位人选侃侃而谈,说的再多,不过就是一致推举大阿哥胤褆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