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风雨不动在随手拔出了射在背上的箭也仅仅是皱了几下眉头。
马蹄下的泥浆四处溅起,紧紧趴在马背上的江天夙望向前面,前面看上去是个双重弯曲的大弯道。江天夙那一双魅眼在这瞬间狠狠地凌厉起来,死死盯住了越来越近的弯道。
身下的这匹踏雪乌骓放佛心有灵犀地猜到了主人心中的所想一般,轻微地嘶喊了一声。
这位臭名远扬的大纨绔却是竟然少有的眼眶一红,扑面而来的雨水沉痛地打在脸上,已难以分清入嘴的水花咸与不咸,可能觉得修长的睫毛有些沉重,带着些自嘲地用手擦了一下。
然后将轻薄地嘴唇贴在了乌骓马如炭黑般的额头上亲吻了几息。
刚刚转入这树林的弯道,将嘴贴贴在马额头上的江天夙迅速从马背上跃起,不顾一切地滚向道路一边的树林中。
尽管动作毅然决然,但眼眶却已经通红如血,因为江天夙知道,他这一跃,就是他和这匹乌骓马的永别!
江天夙很想痛痛快快地嘶喊几声,可一开口,嗓子却呜咽难音。
良马护主,乌骓马并没有停下,却反而更加奋起地向前跑去,它那被雨水打湿了的眼眶,早已热泪两行。
毕竟是人迹稀少的荒林,这条稍稍宽阔的小道两旁长满了灌藜荆棘,而且极其旺盛,多数都有着一丈之高。
江天夙从马上跃起,便顺势滚了下去,这些带着锐利尖刺的野藜马上便划破了江天夙一身华丽的衣衫,并破衫而在皮肉上划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随后紧随追来的阵阵马蹄声愈来愈近,杂乱无章,远不如踏雪乌骓来的锵锵有力,但却是犹如一群老僧撞钟般的扣人心弦。
此时的江天夙想起那句惊弓之鸟,恐怕亦不如此!
几个喘息,嗒嗒的马蹄声伴着成线般的暴雨已至耳边。
到了!
江天夙屏息静听,眼角穿透着杂乱的荆棘的缝隙中紧盯这些近在咫尺的马匹,生怕突然间被他们发现了行迹,那么连踏雪乌骓恐怕都是前功尽弃了。
正当这些马匹从眼前一一掠过时,左腿处突然袭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浑身激起一身的冷汗。这位大纨绔却咬破舌头,咬破嘴唇,生咽了一大口腥味的血水,硬是没喊出丁点儿动静。
在这个时候,丁点儿的动静足以让他人首异处。
江天夙全身早已湿的透彻,不说那漫天而下的暴雨,连接不暇的汗水,光是那划破皮肉的淋淋血水就足以使人触目惊心。
马蹄声掠过,很快远去,江天夙接连吐出两大口腥味的血水,嘴中依旧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突然间浑身上下不知为何激起一阵烫热如火烧一般。
还未从这股猛烈的烫热劲中舒缓过来,浑身上下又是一阵冷若寒冰。
江天夙稍稍移动了身子,周围布满了极多的荆棘,只是轻微的移动,身上便又多了几道鲜红的血痕。
不动则已,一动则生不如死恐怕也就是如此了。
江天夙在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空气中,余光向疼痛地左腿处瞥去。
左腿处正趴伏着一条色彩斑斓的长形东西,在夜雨黑幕下,却有些散淡地光亮。这长形东西前头微呈三角状,浑身光溜溜像极了雨泥中的大蚯蚓。
江天夙浑身又是一阵冷汗,心中早已破口大骂,这哪是大蚯蚓,分明是条正吐着信子的蛇!
那群紧随的黑衣蒙面杀手没让江天夙绝望,但这条趴伏在江天夙左腿上的“大蚯蚓”却让江天夙感到绝望。
更让江天夙倍感无奈的是这条不足半米长的小家伙正趴在自己的左腿上兴高采烈地扭动着。
身上如火烧般的炙热疼痛还未散去,随机又是侵袭全身的极度寒冷的砭骨之痛,这番冰火两重天的交替越来越快速,任凭江天夙怎样的一番心志,也抵不住两极交替的猛烈。
上下眼皮终于支撑不住,合上了那双足以魅惑无数女子的俏眼,鼻翼间的喘息渐渐的微弱下去,脑海中好似两幅女子的容颜一闪而逝。
而在无尽苍穹中,一颗明亮的斗星亦在摇摇欲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