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殿的九响丧钟还在耳膜震颤,我和甄宏图踏着青石阶冲进殿门时,正撞见陈掌门将镇山印重重拍在玄玉案上。
三十六盏长明灯无风自动,把诸位长老铁青的脸色照得忽明忽暗。
"后山剑冢的封印松动了三成。"刑堂长老的声音像淬了冰,"有人用七煞引灵阵污染了剑魄。"
我后颈汗毛倒竖。
剑冢里镇压着开派祖师的诛邪剑,若是让那柄饮过魔尊血的凶兵暴走,整个终南山修真界都要遭殃。
余光瞥见李执事缩在殿柱阴影里,他腰间那串象征库房权限的玄铁钥匙,正随着他发抖的手指叮当作响。
"先从库房账目查起。"我故意提高声调,"上月该到的三千斤玄星砂,到货量少了三成。"
李执事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采购损耗本是常事!
倒是林师弟昨日私自调用十方舟,莫非是要。。。"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因为我正晃着从黑市顺来的留影珠——那里面清晰记录着他上个月在鬼市倒卖门中灵材的画面。
"够了!"陈掌门一声暴喝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他甩出一道玉简砸在我怀里,转身时玄色掌门袍在空气中撕出裂帛声:"给你十二时辰。"
我摸着玉简上犹带体温的掌门令,神识扫过库房区时突然一顿——三号仓的防护阵竟被人改成反向聚灵式。
这种阴损阵法看似加强防护,实则会把仓内灵气缓缓抽给布阵者。
"果然动手脚了。"甄宏图蹲在仓房拐角,指尖沾着墙缝里半凝固的灵液,"是东海鲛人泪,能暂时改变灵力痕迹。"
我召出本命剑"惊鸿"在阵眼处一挑,破碎的灵石渣中赫然混着半片青玉残牌。
这种制式的身份玉牌。。。分明是内门执事以上才能持有!
忽然一阵腥风扑面,李执事带着巡夜弟子破门而入。
他手中照妖镜明晃晃对准我们,镜面却诡异地映出我身后货架在扭曲——那后面藏着个尚未消散的虚空传送阵。
"林师弟夜闯库房,莫不是要销毁证据?"李执事笑得像条毒蛇,手中令旗已悄悄结成困龙阵的起手式。
我假装踉跄后退,袖中《杀神图录》却悄然翻到"破妄"篇。
当淡金色的杀伐之气缠上瞳孔时,整个世界突然铺满纵横交错的因果线——李执事左袖延伸出的那根黑线,正连向库房深处某个青铜匣子。
"狄公,该您出场了。"
随着我掐动召唤诀,虚空突然漫开盛唐长安的街市喧哗。
青衫文士从《狄梁公传奇》的虚影中踏出,他腰间错金银蹀躞带撞出清越声响,惊得李执事连退三步。
"此案有趣。"狄仁杰抚过货架上的剑痕,突然并指如刀劈向虚空。
本该空无一物处竟浮现出灵力绘制的立体舆图,七十二处异常节点正在地图上明灭闪烁。
他捻起那半片青玉残牌对着月光:"玉纹中藏着子午双刻的潮汐规律,恰与后山剑冢异动时辰吻合。"修长手指又点向账本某处,"这些暗纹看似装饰,实则是用苗疆蛛丝粉写的密文。"
我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只见账页夹缝里隐约浮出"荧惑金人"等字眼。
丹田里的青铜钥匙突然剧烈震颤,竟与狄仁杰腰间那块银龟符产生共鸣!
"毛小友请看。"狄仁杰突然将三块破碎的玉简抛向半空,灵力流转间拼出半幅星图,"昨夜护山大阵震动的方位,恰好对应天机阁少主破局时的星宿移位。"
李执事的冷汗终于砸在地砖上。
他藏在袖中的传讯符刚要燃烧,却被狄仁杰随手掷出的判官笔钉在墙上。
墨汁沿着朱砂符咒蔓延,竟勾勒出一只振翅欲飞的血色凤凰——正是天机阁死士的专属标记!
殿外忽然传来破空声。
我反手甩出青铜钥匙,看着它在月光下化作十二金人虚影。
当第一尊金甲力士的巨掌拍碎库房屋顶时,李执事怀中突然飞出一枚刻着荧惑守心的青铜令箭,那纹路与秦仙子袖中的残片严丝合缝。。。
李执事袖中滑出的淬毒匕首距离我咽喉只剩三寸时,空气中突然爆开三十七道星芒。
甄宏图的判官笔点在虚空,墨汁凝成的北斗七星阵硬生生卡住刀刃,金属刮擦声激得我后槽牙发酸。
"你们找死!"李执事眼中爬满血丝,左手捏碎颗墨玉珠子。
腥臭的紫雾瞬间吞没半个库房,雾气里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爆响——这孙子竟然把自己炼成了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