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弯腰去捡滚落的瓦罐,凌霜儿带着药香的手帕已轻轻按上他后颈。
"别动。"少女指尖温度透过潮湿布料传来,龙渊能看见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水珠。
染着药汁的素白绢帕擦过他眉骨时,忽然有温热液体滴在腕间——凌霜儿鼻血落在玄铁护腕上,绽开一朵殷红的花。
草棚外突然传来惊呼,灵风道士踉跄着撞翻药架。
老道后背衣衫裂开三道血痕,伤口翻卷的皮肉里嵌着幽蓝冰晶,在昏暗光线下犹如毒蛇鳞片。
玄风长老捻诀的手顿在半空,琉璃镜片后的瞳孔骤缩:"是寒髓掌。。。。。。"
话音未落,西北角堆放建材的草垛轰然炸开。
二十七个贴着符咒的陶罐咕噜噜滚出,每个罐口都封着浸血的黄裱纸。
正在熬药的江湖客突然发狂,赤红双眼扑向最近的林老,被青霜剑侠一记手刀劈在后颈。
"都别碰那些陶罐!"玉笛男强提真气吹响短促音律,音波震碎三个即将爆开的罐子。
黑雾中窜出密密麻麻的赤眼鼠群,撞上凌霜儿挥出的剑光便化作血雨。
龙渊抄起烧火棍横扫,棍风激起的阴阳鱼气旋将毒雾尽数搅散。
混战持续到月上中天,当最后一只毒鼠被灵隐禅师的佛珠钉死在井沿,众人才发现林老蜷缩在磨盘后。
老人怀中紧抱的竹篾沾满黑血,编到一半的机关弩散落满地零件。
他颤抖着指向东南方:"七年前唐门处置叛徒的驿站。。。。。。咳咳。。。。。。地下有冰窖。。。。。。"
三日后黎明,凌霜儿剑尖挑开生锈铜锁的瞬间,寒气裹挟着陈年酒香扑面而来。
龙渊举着火把的手僵在半空——冰窖深处堆积如山的檀木箱在火光下泛着幽蓝,箱盖上莲花印记与账册残页完美重合。
青霜剑侠长剑轻挑,箱中码放整齐的金锭震得众人呼吸骤停。
"这是。。。。。。"灵风道士哆嗦着捧起个白玉匣,匣内羊皮卷绘制的星图与溶洞壁画如出一辙。
玄风长老拂去某口铁箱上的冰碴,露出底下暗格里泛黄的地形图,墨迹勾勒的山脉走势竟与凌霜儿颈侧青纹惊人相似。
欢呼声惊飞了栖在废墟上的寒鸦。
玉笛男倚着冰柱轻笑,袖中染血的地图碎片悄然飘落。
他望着正在清点药材的龙渊和凌霜儿,少女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支粗糙的木簪——那是前日龙渊用烧火棍雕了整夜的杰作。
"今夜该有鲈鱼汤了。"林老乐呵呵地架起铁锅,从冰窖暗河捞出的银鱼在沸水中翻滚。
灵隐禅师却盯着锅底逐渐浮现的诡异纹路,手中佛珠突然崩断两颗。
老僧抬眼望向溶洞方向,那里隐约传来琉璃镜片的反光。
子夜时分,龙渊在清点完最后一箱金锭时,发现箱底暗格夹着半幅硝制过的羊皮。
凌霜儿凑近细看时,剑穗上的莲花玉坠突然迸发青光,照得地图边角处某个图腾纤毫毕现——那正是三日前她鼻血滴在龙渊护腕上形成的纹样。
寒风卷着枯叶掠过重建中的门楼,青霜剑侠擦拭佩剑的手忽然顿住。
剑身映出的星空莫名扭曲,某颗星辰拖着幽蓝尾焰坠向西北群山。
二十步外,玄风长老握着的琉璃镜片咔嚓裂开蛛网纹,镜中倒映的井台水渍正泛出七彩流光。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霭,众人围坐在尚未完工的正殿前。
摊开的地图上,某个用朱砂勾勒的标记正在吸收朝霞,逐渐显化成莲花形状。
龙渊感觉怀中账册突然发烫,凌霜儿剑柄纹路与地图脉络同时亮起微光。
远处山道上,三辆陷入泥潭的马车终于被推出深坑。
车夫们哼着蜀中小调扬起马鞭,却无人看见草药堆里混着的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