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愔也不生气,她沙哑着嗓子:“可能吧。”
山里深处传出枪响,黑夜中响起了一阵凄凉的鸟啼,像是不知给谁鸣起的悲歌。
被割了喉咙的carlos和他那韩愔不知道名字的朋友一起躺在了粗砺的石地里。韩愔不再看他们,蹲下身找到了在激烈的战斗中掉出去的耳麦塞回了耳朵里。
起身的时候韩愔才发现,她真的有点累了。
她一身从头到脚全都是伤,随便一抹哪里都是血。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不怕疼了,痛觉反而是个能让她集中精力的好东西,她只是觉得自己体力耗尽,再也提不起力气做任何事。韩愔还想再找找肾上腺素,但她在口袋了翻了一遍,发现仅剩的针管大概都在刚刚的打斗中被踩碎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阵直升机的轰鸣声,同时耳机里传来威廉的声音:“狙击手,狙击手,注意直升机!”
韩愔在通讯频道安静了很久,不过她没有提刚才的小插曲,只是轻声应了一声示意她还在,接着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回了掩体跪坐了下来。她想把枪端起来,不过试了几次之后发现实在拿不稳,于是认命地趴进了掩体,用传统的卧姿把枪靠在自己肩上,对上了瞄准镜。
与此同时,在工厂内迟迟等不到消息的麦肯锡那群人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去迎前来接人的直升机。有位化学家知道一处建厂时用来处理建筑垃圾的通道,这个简易通道并没有被录入建筑图纸里,所以他们幸运地没有遇到突击队员,顺利地抵达了楼顶。
工厂是个不高的平房,但是一层的面积非常大,这导致了直升机颤颤巍巍地停在天台中间后,在一层外围的突击队员再怎么开枪也扫射不到它了。
通讯频道里传来一阵叫骂声——他们这次行动本就仓促,人手也比计划的少了一半。刚刚攻入厂房时为了活捉麦肯锡,突击队打得很保守,弹药打光了大半,没想到居然被他溜走了。突击队长们骂骂咧咧地各自带着几个人一起去阻止直升机。
麦肯锡到了屋顶后指了指楼道口和他们用过的通道:“炸了!”
他的手下行动迅速,立刻丢出几颗手雷,通往屋顶的铁门瞬间被炸成了碎片。爆炸过后漫天的火光堵在了突击队员可以上来的口子上,暂时没人能到达屋顶。
直升机飞行员在刚刚降落时差点吃了几颗子弹,他打开机门冲着这群人激动地喊道:“我这飞机不防弹!不防弹你们听到了吗?!你们这些狗屎快给我上来!”
“上!上!走!”
有几个打手兴奋极了,他们借着掩护麦肯锡之名冲在最前面,离直升机只有一步之遥,伸手就能摸到扶手的时候,突然两发子弹从远处飞来,埋入他们的身体。
对面的狙击手好像已经懒得掩饰自己的行踪了,都没有使用消音器。几声惊恐的惨叫后,跑在最前面的两人捂着胸口倒地,后面那个聪明保镖大吼着:“狙击手还在!东北方向!拿尸体挡着走!直升机准备起飞!”
另外几人得令,从地上抓起同伴的尸体顶在身前。不过意外的是对面的狙击手这半分钟似乎是弹尽粮绝,或是已经被那两个山里的哨兵解决了,一直没有再开枪。
见狙击手没了声音,麦肯锡高兴地拍了拍走在他前面的肖布,给了他一个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的眼神。肖布点点头,低声说了一句合作愉快,跑了几步跟着前面一位负责开路的麦肯锡心腹一大步跨进了直升机里。
麦肯锡见他们没被射死,确认狙击手不再是个威胁,便放心紧跟其后。他的几个保镖一边架着尸体,一边向突击队冲上来的方向扫射,挡在中间掩护麦肯锡撤退。
远处山里的韩愔像一缕孤魂一样,在杀死两名打手后停了火,安静地观察这片屋顶的生态。她艰难地用手臂撑起整个上半身,在瞄准镜里看到了肖布一个大跨步踏进了直升机。
真好,她勉强地笑了笑。
韩愔迅速换了枪,新上了一发大口径的狙击子弹,对准了麦肯锡身边紧紧护着他的保镖。她轻轻一扣扳机,子弹一路破风射进了挡在最前面的尸体里,那巨大的冲击力掀翻了叠在一起的两个人,直直地撞到了躲后方的麦肯锡身上。
这种反器材子弹的设计初衷是打穿各类装甲车,韩愔用的这款虽然没有打穿坦克的力量,但打在肉身上的后果依然是灾难性的。那位聪明保镖整个人被穿透胸口的子弹打成了两半,一下子场面不堪入目,血肉模糊。
直升机驾驶员吓得屁滚尿流,一直坐在驾驶舱里尖叫,他再也受不了了,生怕下一个被撕成两半的人就是自己。他大喊着让已经上来的一个麦肯锡心腹和肖布赶紧坐好,然后立刻加速了螺旋桨准备起飞。
那心腹坐在靠里的位置上,他大喊着“停!停!”把枪对准那飞行员的头:“接上我老大才可以走!不许起飞!”
飞行员小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对着耳机喊得比那人更大声:“你他妈给我听好!有种你就杀了我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这时直升机已经开始离地,肖布没有加入他们的争吵,他将半个身子探出直升机外对着麦肯锡伸出了手:“快!抓住我的手!”
麦肯锡被埋在了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底下,他好不容易扒开身上乱七八糟的一堆器官,浑身浴血地冲到了直升机边。大概是知道对面有活捉的死命令,狙击手不会对他下死手,麦肯锡一把抓住了肖布的手腕挣扎着往上爬,肖布也配合着用力把他往上拉进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