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忘了。”汤显祖掏出曹金的鼻烟袋子,“来得急,给了这个。”
司马拓接过,看了看,又递回了过去,侧身让路:“请。”
后面的小童们吵闹着跟了上来,被司马拓微瞪了一下眼吓得呆立住了,再一瞪,小鱼般跑开。有几个胆大的没走,求他:“叔,让我们进去吧,爹他们七天没出坑了。”是韦阿大的弟弟,叫韦阿二。
我的天!
“七天没出坑?”汤显祖问。
“是,吃住都在里头。”司马拓微一点头,一脸沮丧,扭头对小童说,“别闹,里头黑,乱跑迷了路,你爹都救不了你。”
“回去,见了你爹,我跟他说。”汤显祖知道这些娃的爹都是谁,一百多个矿民,他记得每一个人。
汤显祖快步疾走,司马拓跟在后面,不见急,却始终没落后于他。
“汤大人已经辞官,曹公怎么还授您矿务?”司马拓是锦衣卫,不归曹金的东厂管,但是要管矿,该问的事仍是要问的。
汤显祖实在是没心情把今天所遭遇的讲上一次,只是回了一句:“他限令十日内,见着坑里出金。”
司马拓一愣,微微沉思了一下:“要把刘忠和陈兴旺找来?”
汤显祖停下,这什么意思?“他们没在坑里?”
“嫌矿上饭粗,进山抓野味去了。”
“逼着矿民干活儿,他们却玩去了?”
司马拓虽然面无表情,话里却带着别样的味道:“矿监矿监,只要矿,谁真的监过?”
还不如你们这几个锦衣卫:“你两个兄弟,在坑里?”
“是。”
“还在帮矿民做工?”
司马拓点了点头。
唯一难得的是这三个锦衣卫,汤显祖打量了打量司马拓的手,漆黑粗糙,显然是在坑里做了许久的矿民的手。
司马拓、梁义辰、卫华峺,三个锦衣卫出淤泥而不染,他们是这个遂昌金坑仅存的暖和人,能和这些苦命的矿民不分彼此,亲如兄弟,若是没他们,只怕这些矿民早被番兵们欺打透了。
正要继续走,司马拓却没动,问了一句:“汤大人,司马拓是个粗人,想问您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