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她心中萌出隐隐的后悔——
要是早点让刘复去拍了,是不是也就没后面那些糟心事了?
可惜了。
这般想着,毛可意却敛了笑弧,作势如毫无预料般地轻呀了一声。落座在那一桌对面,盛成锋持刀叉的动作稍停,向对座的女人看去。视线相迎,毛可意轻蹙了双烟眉,将手机屏翻转过来,亦将舆论场上无硝烟的战火尽然展现在对方面前。一边给人看,她一边便轻轻而若与己无关地叹出声来:“……真是看不出来。”
盛成锋目光一扫而过,把最核心的物证——那张照片看清了,眼底便涌上了嫌恶之意:……看着倒是清白干净的小女孩,原来既不清白,也不干净。
想到这,盛成锋脸色就不觉冷了冷,道:“正常,知人知面不知心。”
毛可意嘴上唔了声,算在表达认同。不甚经心的,是对待茶余轶事的完美态度。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心里却跟块明镜似的,清明得很。
看他这态度,是已经打消了对晏歌的想法吧?
那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
八月中的北京连日晴天,入夜便是明月遍披,清辉万里,那月色如风,穿行过朱门绮户,穿行过万家灯火,穿行过了四九城里角角落落,亦穿窗而入室洒落满地如碎银,在清漪园的官宅小楼。
有琴声自小楼来,音高不定,若存若续。不多时,如被生硬打断般的,铮然一声,戛然而止。
琴声止息,振动犹在。
指腹仍在琴上,落座在琴凳,晏歌偏首向书桌望去。
手机铃音响起,来电提示闪烁着姓名:梁宝月。
她看着,指节也微动,但最终还是未接。
于是在这通电话未被接通的三秒后,来电提示再度忽闪在屏,只是换了一个姓名:傅珺。
再往后是余裕。
晏歌都没有接。
她知道这些电话是为了什么。
a传媒的那条微博,那些评论与私信,她都看到了。
她看到了。
但她解释不了。
一个在此前她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的人;
一个在母亲去世后的多年,才会去缅怀她的人;
她解释不了:这样的一个人,是她的父亲。
……
晏歌生性端庄,也偏于内向,即使心里有事,也不会轻易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