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周五傍晚回家的时候,就隐隐觉得有点不妥。
阿妈在厨房忙前忙后,时不时借故出来拿个东西,每次眼神里都有些欲言又止,像是想问啥,却又没问出口。
不仅如此,街坊们一个个莫名地登门造访,热情得有点诡异。
“年年啊,啊哟好耐不见你回来,这次回了就不走了吧?”林姨的久久婚鞋店开在囍帖街背后的小巷内,以前何美珍常常会问她借鞋子来拍套装,也会顺带给她导一些客人。她也是看着纪年纪岁长大的,看她的目光就像看自己女儿:“大个女啦,真的大个女。”
纪年在她的眼神下嗅出了一些八卦的气息。
真奇怪。
送走了林姨,“珍爱婚纱”对面那家婚庆公司的钟叔钟婶也提着盒蓝罐曲奇上门了,一见到纪年就拉着她两眼放光:“好咯这次,我们囍帖街有望了。”
啥。
“之前我们最怕就是那些无良地产商,只顾地皮发达就把我们街坊统统赶走,这下好了,有你这条‘针’在里面,我们终于有啖安乐饭食有个安乐觉睡。”钟叔拍着胸脯说:“细侄女你这次保街有功,到时你结婚我免费帮你搞策划!”
钟婶笑着说:“啊哟年年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种老饼婚庆公司!”[1]
纪年听得更糊涂了。
她昨日刚应允了钟俊豪考虑加入,可整件事十划还没一撇,怎么大家就已经眼色对眼色,个个心知肚明的样子。
钟叔钟婶的双簧都还没唱完,门铃又响了。
这一次,是提着两大袋祛湿汤料的朱春穗和陆秀珠。
“呐,老老实实啊年年,我们成条街的街坊将来食粥食饭就靠你了。”钟叔看到有人来,忙不迭喝掉剩下的半杯茶准备走人。
“哦哟年年可是我们囍帖街小青龙,有什么是她搞不定的呢?”钟婶也跟着站起来,拍拍她肩膀一锤定音。
“得了得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个女难得回家食餐饭,你们让她透啖气。”何美珍忍不住开口逐客。
看着他俩离去的身影,陆秀珠淼淼嘴:“以前又不见他们这么热情,顺手给客塞张传单都咿咿哦哦。今时不同往日啦,就立马恨不得扑上来揽头揽颈。”
“那是之前他们有眼无珠,”朱春穗扭头看了看纪年,补了一句:“我们年年一向都好架势。”
“等等……”纪年一头雾水,举了个暂停的姿势,“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美珍从厨房端了锅汤出来,“唉”了一声:“你啊,这么大件事也不跟阿妈说一声。虽说没到见家长,但你好歹知会一下我,大家夹一下嘴型到底对外如何讲。”
“女大女世界啊,现在的小年轻要做什么扭头就去做了,哪里会理我们这些老妈子……”陆秀珠黯然地垂下眉,话里有话。
“不是……见什么家长啊?!”纪年瞪大双眼,“跟谁见家长,谁去见哪个家长?”
她一急,差点就要语无伦次咬舌头。
掘柑掘桔掘金桔,掘鸡掘骨掘龟骨——她赶紧在心里念两遍急口令,把口齿捋清楚。
朱春穗见状,在茶几上捞起份新鲜出炉的《南城晚报》递过去。
不看就算了,一看脑子“嗡”一下。
「情定市井灰姑娘,钟家大少钟俊豪默认主家挑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