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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2页）

君予我多少，我便还君多少。只一条残命，如何都值了。

南回的路上，我伴随君侧，再次看他翻阅荐才奏文，便问：&ldo;来的时候没看完吗？&rdo;

西日昌边看边答：&ldo;这是看不完的。&rdo;

我暗暗点头，君王注重人才，总想挑最好的。随口问他一句，不想他扬了扬手中卷道：&ldo;德才兼备固然好，但有德无才要来何用？这一多半都是孝廉。&rdo;

我微觉诧异：&ldo;这么说来，你更中意有才无德？&rdo;

他眼也不抬的答：&ldo;并非。虽唯才是举，但招些恶名远扬的岂不自找麻烦？世人哪有完美无缺，太多完美，肯定是假的。不少名士不拘小节那才是真性情。&rdo;

我凝神望他，忽想到一典故，不禁窃笑。

‐‐为人体貌娴丽玉，口多微辞，又性好色。

不正是说他吗？

冷不防一卷书落到头上，他砸了我道：&ldo;腹议我什么？&rdo;

我往角落一缩，他正想扑来，车外陈隽钟道：&ldo;陛下，山台郡守求见。&rdo;

山台郡守带来的消息正是西日昌极感兴趣的，南越名士花重举家迁移山台淹潭。花重字ju子，出身官宦世家，二十一岁一出道，即名扬南越，续而传名他国。花重虽年少扬名，却一直拒入仕途，从他字ju子便可知他隐世之心。

西日昌当即下令转道淹潭。晚间我们在山台郡治宿了一夜，次日午后赶到了淹潭。

卷十；3（修）

3

花重选址于淹潭山脚，依院中椿树新建茅屋于河畔，正门对着娟秀的淹潭山。西日昌远望第一眼便对我道：&ldo;庭院有树，好个闲字。&rdo;

&ldo;为何不是困字？&rdo;我问。

西日昌携我手下车，道：&ldo;门半开半掩着。&rdo;

陈隽钟等人伫车旁守侯，西日昌只带我而去。临入花重门，他解下了我的面纱，塞我手心，而后小扣柴扉。一童子步出：&ldo;二位何事？&rdo;

西日昌道：&ldo;杲北常黎求见花先生。&rdo;

我不觉微微一颤。

童子看清我们的面容后，神色微改，客气道：&ldo;二位请入院等候片刻，我去通报。&rdo;

西日昌携我手步入庭院，立于椿树之下，以我耳力可闻舍内言语。童子穿过厅室，过了廊房，于最里间门外二扣房门，一男子以低弱声相问：&ldo;什么事？&rdo;童子道：&ldo;先生，来了二位客人。&rdo;男子沉吟道：&ldo;我抱恙在身，早与你说了不见客，为何还来通报？&rdo;童子答：&ldo;这二位客人很不同，即便往日在南越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物，所以特来通报先生。&rdo;

男子叹了声，问：&ldo;如何不同？&rdo;童子答：&ldo;神眷仙侣。&rdo;男子默了片刻，道：&ldo;焚香递茶，请他们厅室等候。&rdo;童子应声。

童子燃香后，请我们入舍。简洁亮堂的厅室，无书卷气亦无寻常人家的烟火气，若非香片弥漫，花重的新居就像无人问津的乡野客房。茶送上，无纹白瓷碗里只漂几片叶子，呷一口，几无茶味。而西日昌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倒与花重的格调同了拍。

过了很久，花重才在童子的搀扶下，踱移而至。西日昌与我起身，各自行礼，他作揖，我躬身。

花重病容苍白，青衫单薄更显其清瘦。观他年龄，大约与西日昌接近，三十上下，但容貌气色却苍老，两鬓微染，眼角已然爬上了细纹。尽管如此，花重依然是位美男子。他的容色同其格调，初看淡泊无奇只面容清秀，而越看越异于常人，如同一潭清泉，第一眼只觉清澈幽静，而越看越发现根本看不到泉底。

花重微微垂首，坐于席上，他的目光先在西日昌身上停了停，后在我身上迟了迟，等我们回席后，他才开口道：&ldo;二位贵客，所谓何来？&rdo;

西日昌道：&ldo;常某路过山台，得知先生乔迁于此，因久仰先生之名，特携内人前来拜访。&rdo;

花重的语调透出倦意：&ldo;花某方到淹潭，常先生就能得知，可见常先生非贵即权。&rdo;

西日昌笑了笑，花重默声，其实这二人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西日昌问：&ldo;先生久居南越，为何迁居皋中？&rdo;

花重长叹一声：&ldo;二位贵客，请随我来。&rdo;

花重起身后，由童子搀扶，竟慢慢走回了书房。西日昌携我手紧随其后。看花重步态，还真重病缠身。

入了书房，花重支开童子，坐于榻上后，将案上凌乱的纸页归了一叠，递于西日昌道：&ldo;花某因它而来。&rdo;

西日昌双手接过，就立于花重榻旁，一页页看了。我在旁瞅了几眼，非常奇怪，那些纸上书写的都是诗词，而主题都是咏花。页页柳骨斜飞的瘦字，赞梅歌莲，咏杏颂桂，字是好字，词是佳词，但这些都毫无意义。文人借物借景抒情，以表怀才不遇以托心曲百态，可这同花重移居淹潭有什么关联？

西日昌一一看完后，单手将这叠纸搁回案上，取了镇石压住。花重凝视案上一阵后，就在榻上直接拜了西日昌。我大吃一惊，然而更吃惊的话还在后头。

&ldo;恕花某病中不能迎驾。昌帝及后，请上座。&rdo;花重抬起头来，仍然一派幽静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