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上前一步,抬手挡住问:&ldo;请问,找谁?&rdo;
左佑笑着叫了声:&ldo;苏大爷。&rdo;
保安&ldo;诶!&rdo;了一声,开始上下打量左佑,还是没看出来,于是问:&ldo;你是?&rdo;
左佑抬手指着远处一栋四层联排楼说:&ldo;我住322,左肃是我爸。&rdo;
保安惊讶的&ldo;啊!&rdo;了一声,又打量了一遍,一拍大腿,像是终于知道左佑是谁了,一脸惊奇绕着左佑转了一圈,手指点在空中跟帕金森一样,&ldo;花生啊?你是左教授家的儿子,你小子上学那会儿白胖白胖的跟颗花生仁儿一样,在哪里搞的,又黑又瘦,快回家让你爸妈看看,要心疼死喽!&rdo;
左佑心理揪了一下,会心疼?
保安又说:&ldo;好多天没见左教授和虞教授了,回去吧,中秋正团圆。&rdo;
左佑跟保安微笑点点头,往322走。
主路直走到头,就是322,这栋四层楼住了三户人家。其实每栋四层都是两户,一二层和三四层分别是一户。他高二那年,他们家为了买市中心的房子,把二层给卖掉了。
他妈当时很高兴能买到唐城市中心那么好的房子,两口子折腾很久脱了关系才拿到的号,五六年前的房地产没有现如今这么供大于求的体量,特别是三四线城市。
他爸左肃和他妈虞思彦都是师大的老师,工资待遇都很好,但在当时要买一套市中心房价最高的房子,到最后也只能把家属楼二层给卖掉。
他妈从买了就一直说,那是买给他的婚房,以后不论从哪里上大学,毕了业都要回老家结婚和工作,不能离他们远了。
如今,却背道而驰。
后来他确实也去住了,似乎也就只有他去住过。高三被撵出家门那一年,他一直独自一个人住在那里。
&ldo;笃笃笃,棒棒棒。&rdo;
左佑敲了一遍,又用拳头捶了一遍门。耳朵贴在门上听,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下了楼梯,出小院,上二楼,去敲邻居家门。
他刚爬上二楼,门就开了。
左佑赶紧叫了声:&ldo;三姑。&rdo;
女人五十多岁素净朴素,眯眼看了看上楼来,慢慢走近的小伙子,然后&ldo;哎呦!&rdo;一声,抬手攥拳捶了左右一下,&ldo;死小子,跑哪去了?这么多年不回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个三姑啊?&rdo;
左佑嘿嘿一笑:&ldo;三姑,你还是这么大劲儿,再来一拳,我保证碰瓷。&rdo;
朴素的女人抬手又捶了两下说:&ldo;快来碰我的瓷,一年到头儿都见不着你个混小子,就你爸妈放心把你撒外面不管,我这成天惦记,是不是哪个漂亮姑娘给我们花生拐跑了。&rdo;
左佑笑的一手支撑着楼梯护栏,心想,有姑娘能拐跑他,他就不至于无家可归了。
他问:&ldo;三姑我爸妈没在家,钥匙留你家了吗?&rdo;
女人手从门框边儿摘下一把钥匙递给左佑:&ldo;说是去南方旅游,没有个把月回不来。&rdo;
左佑听后,心理竟然松快许多,&ldo;三姑我回家洗洗,一会儿上你家蹭饭。&rdo;
女人胡撸左佑的后脑勺,样子不舍又宠爱,&ldo;混蛋小子,不来还指望我给你送去。&rdo;
左佑开门进屋,站门口又立定不动。
所有陈设都没变,这些年,仿佛冷冻了这个空间。
越是这样,他感觉离开的时候就是昨天,疼的更加真切,被不理解的也更真实。
左肃端坐沙发正中,厚实有力的手掌一下重过一下拍在沙发扶手上反反复复说那句:不正常,不正常,这不正常。
看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眼眶又热又疼,左佑才抬脚进屋,他坐在左侧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