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收工时刚过五点,夕阳铺洒一地,为整座城市镀上一层暖色。
我推开工作室的门到外面透气。北方春天的空气仍然挟带阵阵寒意,太阳西沉,愈发冷得明显。
江荆下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脱离生命危险了,转到了特护病房,还没有醒。”
当时我在工作,没看手机,忙完之后想回复他,一句话删了又改,最后只回了一句“好的”。
我坐在树下的长椅,掏出手机,想了想,给江荆发消息:“你还在医院吗?”
几秒钟后,江荆回复:“嗯。”
“我收工了。方便打电话么?”
这条发出去,屏幕上弹出江荆的电话。我按下接听,把手机举到耳边:“怎么样了?”
江荆说:“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情况不太好。”
比起上午,他的声音里多了更多的疲倦,还有几分绝处逢生后的松懈。我想了想,问:“那现在,醒了吗?”
“还没有。医生说,48小时醒不来的话,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就算醒来,很大概率会偏瘫。”
植物人、偏瘫……
可能是我太恶劣了,我竟然觉得,这是不错的结果。
我问江荆:“你要继续在医院等么?”
江荆回答:“我想出去透透气,你可以来接我吗?”
“嗯,地址发我,我开车过去。”
nbsp;去医院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江荆有三个兄弟姐妹,江峰突然倒下,江家一定会一团乱麻。江荆尤其和那两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不和,如果他们盯上江荆手里的公司,有意排挤他,失去了外公的支持,他未来一段时间一定会过得焦头烂额。
我不为江峰可惜,我只担心江荆。我们两个好日子都还没过几天,现在的我好像惊弓之鸟,害怕所有突如其来的变故。
到了医院,找到休息室,推门进去没看到江荆,先看到一位眼熟的高挑的女士背影。
她抱着胳膊站在那里,仍旧是黑色西装和优雅的低盘发,只一眼,我便认出是江荆的母亲宋筝。
宋筝闻声回头,我猝不及防撞上她目光,脱口而出:“阿姨好……我来找江荆。”
她见是我,疲惫而紧张的神情稍有舒缓,点点头说:“江荆去拿报告单了,进来坐吧。”
“……我在这儿等他就好。”
宋筝穿了高跟鞋,和我差不多高。我们两个就这样面对面站着,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半晌,她开口问:“江荆他爸爸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拿不准她的意思,点点头:“嗯。”
她露出很淡的微笑,说:“看着自己痛恨的人落到这个下场,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