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问:“我能吗?”
江荆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无奈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我的话?”
我小声:“我是被你念叨怕了。”
身后的医院大楼灯火通明,照出江荆朦胧的轮廓,我就着他的手点燃嘴里的烟,深吸一口,淡青色的烟雾随着吐息弥漫,愈发模糊了江荆的眉眼。
我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江荆望着前面,回答:“搬去加州之后,一个人太寂寞了。”
“没想过、培养一点别的爱好么?”
“有。开公司、赚钱。忙的时候,就不那么想你了。”
现在说起那时的事,他好像终于释怀,不再像刚回国的时候一样,那么怨恨和咄咄逼人。
“我现在很庆幸,赚了足够多的钱。”他转头看我,在昏暗中望着我的眼睛,“比方说,遇到现在这种情况,我可以不用担心分不到家产,变成一个落魄富二代。那时候,就真的需要你养我了。”
他似乎想让气氛轻松些,牵起嘴角笑了笑。我配合他露出笑容,说:“那我也愿意。”
“我爸他……是个很有野心、很会伪装的人。在我知道你父亲的事情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商人重利,不至于那么坏。”江荆垂着眼帘,语速很慢地说,“我没有感受过那种、温馨的父爱和母爱。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妈生了我弟弟,她对弟弟的关心,比对我多得多。”
“江荆……”
我搭住江荆的肩膀,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轻轻握了握。
他点了烟,却只是夹在指尖,任由那一点火光在夜风中颤动,许久,抬起头,轻轻笑了笑:“快要三十岁的人,还在耿耿于怀小时候的事,很可笑吧?”
我摇头:“不,不是。”
“你好像也很少讲,自己家里的事。”
“我没什么可讲的……我家很普通。我爸以前是大学教授,我妈是退休医生。”
“他们对你,一定很严格吧。”
“嗯。小时候犯了错,会让我罚站、面壁思过、写检讨书。”
江荆笑笑,抬手摸摸我的头发:“难怪,长大后的谈蕴,这么叛逆。”
一阵风迎面吹来,把烟雾吹进我的鼻腔,我低头咳嗽,江荆掐灭手里的烟头,说:“起风了,回去吧。”
…
第二天上午,我陪江荆一起去医院,江峰还是没有醒来。
站在特护病房的巨大玻璃窗外,我静静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每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总是傲慢可鄙的人,此刻面容模糊,氧气罩遮住半张脸,头部和露在外面的手臂,包裹在厚厚的纱布之中。
痛快吗?倒也不。
看着江峰,我想起我爸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也是这样浑身插满针管,一动不能动的躺在病床上。不同的是,胃癌晚期患者要痛苦百倍,止痛药和镇定药几乎无法起效,偶尔清醒的时候,他只会反复重复三个字,“让我死”。
痛苦的回忆侵入脑海,我胃里忽然一阵翻涌,快步转身离开病房。
江荆跟上来:“谈蕴。”
我走进洗手间,撑住水池,弯下腰剧烈干呕。江荆跟进来,扶住我的手臂,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过了一会儿,那阵恶心的感觉稍有减缓,我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哪儿不舒服,还好吗?”江荆问。
我说:“没事……突然有点恶心。”
“下楼让医生看看。”
“不用,就是、想到以前的事,条件反射,不太舒服。”
这次江荆终于听懂了。
沉默片刻,他说:“我陪你去休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