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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去查脚印?&rdo;

&ldo;我也这么想，长官，可我吃不准。那个发现尸体的人留下了几个，可我想别人的脚印他们也会找到的。&rdo;他顿了一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又加了一句，&ldo;第一个到场的警察也留下了几个。&rdo;

&ldo;就是你们的巡佐?&rdo;

&ldo;是的，长官。&rdo;

布鲁内蒂朝那堆杂草瞥了一眼，再转回来看着那位警察被汗水浸透的衬衫。&ldo;回到我们的车上去吧，斯卡尔帕警官。那儿有空调。&rdo;然后又对司机说，&ldo;跟他一块儿去吧。你们都可以在那儿等我。&rdo;

&ldo;谢谢您，长官。&rdo;那位警察满怀感激地说，同时弯下身子把他的上衣从椅背上拽下来。

&ldo;没关系。&rdo;布鲁内蒂说，看着那人开始把一只胳膊伸进袖管里去。

&ldo;谢谢您，长官。&rdo;他又重复了一遍，弯腰把椅子搬起来。

接着，两个人就朝着那栋房子往回走。那个警察把椅子放在房门后的水泥地上，然后赶上了司机。他们俩一起消失在屋子的一侧，而布鲁内蒂一个人朝栅栏上的洞走去。

他蜷下身子，穿过洞向灌木丛走去。验尸组留下的印迹随处可见：他们插标尺、量距离时在地上钻的洞，脚步交错移动时蹭出来的一小堆一小堆的尘土，还有，离草丛更近一些的地方，有一小堆割下的杂草整整齐齐地搁在边上。显然，他们要想靠近这尸体再把它弄出来，还不能让尸体被锐利的草叶边缘划破，就只能把这些草割下来。

在布鲁内蒂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一扇门，接着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嚷起来：&ldo;嘿，你，你在干吗?该死的，从那儿走开。&rdo;

布鲁内蒂转过身来，不出所料，果然看见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迅速从屋子的后门朝他这儿走过来。那人见布鲁内蒂仍然观望，并没从灌木丛那儿走开，当即从枪套里拔出左轮手枪，冲着布鲁内蒂大叫：&ldo;双手腾空，到栅栏这边来。&rdo;

布鲁内蒂转过身朝着栅栏往回走，就像是走在一个摇摇晃晃的表面上，双手向两边伸开好保持平衡。

&ldo;我叫你双手腾空!&rdo;布鲁内蒂走到栅栏边上时，那警察冲着他大吼。

那警察手里有枪，所以布鲁内蒂就不准备向他申明，自己的手是腾空的，只是没有举过头顶罢了。最终他是这么说的：&ldo;下午好，巡佐，我是从威尼斯来的布鲁内蒂警长。你是不是一直在里边听人陈述案情?&rdo;

那人长着一双小眼睛，眼神里虽然看不出有多少悟性，却也足以让布鲁内蒂意识到，那人已经察觉自己眼瞅着就要落入一个进退两难的陷阱了。如果要求查看证明，那没准就等于要一名堂堂的警长出示委任状;不提这种要求吧，又生怕不经盘查就听任一个陌生人自称是警务官员。

&ldo;对不起，警长，我给太阳照花了眼，认不出您了。&rdo;巡佐说，尽管阳光明明是照在他的左肩上。他要是就此打住，倒也能混过去了，还能勉强赢得布鲁内蒂的尊重，可他偏偏还要加上一句;&ldo;真够呛，从里头黑咕隆咚的地方跑到太阳底下来。再说。我没料到会有别人到这儿来。&rdo;

他的胸牌上写着&ldo;布福&rdo;两个字。

&ldo;好像梅斯特雷这几个星期警长奇缺，所以把我给派来接手这次调查。&rdo;布鲁内蒂猫下腰从栅栏的洞里走过去。等他在栅栏那头站定，布福的手枪已经插回了枪套，枪套盖也已关得严严实实。

布鲁内蒂迈开步子向屠场后门走去，布福在他边上跟着。&ldo;你从里边的人那儿听到些什么情况?&rdo;

&ldo;听到的就和我今天早上接第一个电话时差不多，长官。一个叫贝蒂诺&iddot;科拉的屠夫，在今天上午刚过十一点的时候发现了尸体。他当时是出去抽支烟。他说，他看见地上搁着一双鞋，就跑到灌木丛里去看个真切。&rdo;

&ldo;那儿真的有鞋吗?&rdo;

&ldo;有。我们来的时候鞋是放在那儿的。&rdo;听他说话的那种口气，不管是谁都会相信是科拉把鞋放在那里好摆脱自己的嫌疑。就跟所有的市民、罪犯一样，布鲁内蒂对于这种&ldo;霸道警察&rdo;也是深恶痛绝的。

&ldo;打给我们的电话里说，这儿的野地里有个娼妓，一个女人。我接完电话就跑来看，可居然是个男的。&rdo;布福吐了口唾沫。

&ldo;我收到的报告说他是个男妓。&rdo;布鲁内蒂用一种平静的声调说，&ldo;还没有人认出他来吗?&rdo;

&ldo;没有，还没有。我们正在让停尸房的人拍照，尽管他已经给揍得不成样子了。我们还准备让画工来画张模拟像，描摹出他的本来面目。我们会把这张像拿到各处去给人看，迟早总会有人认出他来的。他们的知名度还挺高的呢，那些男妓。&rdo;布福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接着，他又说：&ldo;假如他是个本地人，我们很快就能确定他的身份。&rdo;

&ldo;如果不是呢?&rdo;布鲁内蒂问。

&ldo;那就得多费点工夫了，我想。说不定，我们到头来也找不出他是谁。反正也无关大局。&rdo;

&ldo;为什么无关大局，布福巡佐?&rdo;布鲁内蒂轻声问道。可是布福却只听见了言辞，没听出弦外之音来。

&ldo;谁需要他们?这些性变态。他们全身都是爱滋病毒，就想把它们传染给那些体面的工人。&rdo;他又吐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