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姬恂伸手在他眉心戳了下,随意道:“怕你中元节魂儿掉了,给你喊一喊——到了,你舅舅在外面叫你下去。”
&esp;&esp;楚召淮:“……”
&esp;&esp;不是只有小孩才会掉魂吗?
&esp;&esp;楚召淮也曾见过长辈为幼童喊魂,他自己都这么大个人了,只是犯困罢了,哪儿就需要“归来归来”了。
&esp;&esp;姬恂已撩开车帘下了车。
&esp;&esp;楚召淮握着桃木剑,耳尖发红地跟着下去。
&esp;&esp;白鹤知让人将祭祀用的东西搬下来,回头一瞧就见楚召淮睡眼惺忪地走过来,身后……怎么还杵个柱子?
&esp;&esp;谁啊?
&esp;&esp;穿着和其他护卫一样的衣裳,白鹤知也没多想,随意道:“上清观需要步行上去,召淮你能行吗?”
&esp;&esp;楚召淮点头:“我可以的。”
&esp;&esp;在外游历一年,他经常背着背篓上山草药,只是踩着有台阶的山阶往上爬,难道还能累死他不成?
&esp;&esp;片刻后,楚召淮坐在树荫中双眼发懵。
&esp;&esp;不是累,而是热。
&esp;&esp;日上三竿,哪怕山上树荫重重,仍然热得要命。
&esp;&esp;蝉鸣吱哇吱哇叫着,吵得人脑袋疼。
&esp;&esp;白鹤知要提前进观准备祭祀和法事事宜,楚召淮眼前阵阵发黑,又想到这些年程,脸上的热意几乎飘到后颈,攀着他的肩膀将额头抵在姬恂背上,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esp;&esp;上清观在半山腰,片刻后终于到了。
&esp;&esp;姬恂怕楚召淮害臊,还没进观就在无人处将他放下来。
&esp;&esp;楚召淮一落地后就往前走,墨发凌乱隐约可见发红的后颈。
&esp;&esp;走了几步,他似乎觉得不好意思,停下脚步嗫嚅半天,终于丢下一句“多谢”,敛着衣摆噔噔噔往上跑。
&esp;&esp;白鹤知已等在那了,瞧见楚召淮脸不红气不喘地过来,诧异道:“我还以为你得爬到晚上才能到,怎么这般快?”
&esp;&esp;楚召淮:“……”
&esp;&esp;倒也没有这么慢。
&esp;&esp;楚召淮母亲的牌位许是被姬恂特意叮嘱过,一大清早牌位前便放置着贡品,此时正在准备单独做法事祭灵。
&esp;&esp;楚召淮跟着白鹤知前去上香祭拜。
&esp;&esp;注视着桌案上的牌位,楚召淮恍惚记起之前濒死时被白夫人牵着手去追逐那道回归人间的光芒,眉眼缓缓弯起。
&esp;&esp;若那大师批言他十八岁有一劫是准确的,如今想来必然是那时。
&esp;&esp;若不是白夫人将他送回来,他八成早已和娘亲团聚去了。
&esp;&esp;楚召淮闭眼叩首三拜。
&esp;&esp;刚拜完,一旁的白鹤知忽然道:“今日刚好当着你娘的面问一句话,召淮,你可要好好回答。”
&esp;&esp;楚召淮不明所以:“啊?”
&esp;&esp;白鹤知瞥他一眼,道:“你娘亲所留的手稿我已改善许多,若是你能好好用药或许养个四五年心疾可能会痊愈个七七八八,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惊险。”
&esp;&esp;楚召淮微怔。
&esp;&esp;他从小到大一直都知晓自己总有一天会因心疾而命丧黄泉,白夫人手稿也许会有用,可更多却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esp;&esp;他翻遍古书,从古至今,几乎没有心疾被彻底治愈的记录。
&esp;&esp;所以楚召淮一直不肯将大好年华浪费在病榻上,去寻求一个根本不可能的期望。
&esp;&esp;可现在……
&esp;&esp;楚召淮愣怔在原地,仰头看着白夫人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