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弄这些,我并不需要的。”绮月轻轻一叹。
如今归无被西疆其余三十四城已然困了一个月,毕竟是偌大的一个城池,纵然有聂晴云百般恩威并施,可粮食的缺口始终是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这个时候,他每日变着花样哄自己吃饭,绮月知道,玄素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补偿自己。
“你如果不喜欢,那我再也不送这些东西过来了。”玄素手足无措,潦草收拣桌上的碗筷。
“如果你是为了阿难的事情,大可不必如此。冤有头债有主,如今债主还活着,这笔账我自然不会记在你的头上。”绮月说道,继而微微一顿。
她收回目光看向别处,脊背挺得僵直,“如果你是因为孩子……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不必如此的。”
氛围忽然仿佛陷入一种僵局,绮月只觉得难堪,可她每日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总是觉得……有些难受。
“我只是怕我照顾不好你。”玄素低沉甚至于有些喑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毕竟上辈子……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以为我是在救一个祸世之人,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你度了我。”玄素轻笑一声。
绮月微一怔忪,见一滴泪,滴落在案上。
那是度吗……绮月的脸上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她在这一瞬竟然明白了空念死前的心思。
那分明才是真正的,将他拖下了地狱。
生,往往才是绝望的开始。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一个梦。”绮月深深呼出一口气,轻声道,“关于你,和我的。”
玄素抿紧唇,抬眸看她。
面前的女子却只是莞尔一笑,缓缓站起身来,回到窗前。
这间屋子依旧保留着上一次她走时的模样,每一件陈设都留在原地。可惜旧物仍在,却已然是物是人非了。
“如果用你的话来说,那应该是,前世。”绮月回眸浅笑。
她的笑容纯澈而妖冶,依旧是绮月这个人,却又分明是空念一惯的做派和姿态。
诱君深入,引狼入室。
这个笑容让玄素想起了那一日,她孤军深入如此决然,让他想起那噩梦一般的天云山。她的鲜血沿着他的剑身流淌,染红了菱花,宛如来自地狱的梦魇。
玄素虽然不回答,可绮月倒是也并不放在心上,她扶着靠椅的扶手坐下,继续道。
“很早开始,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绮月道,“你救了我太多次,更是舍命相救,从黑沙第一次相遇开始,一切就好像是你有意所为,现在我终于明白,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会经历的一切,所以步步都走在我的前面,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