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esp;&esp;张玉映歪倒在车厢里,嘴巴被布条紧紧勒住,两手亦被反缚于后。
&esp;&esp;因为道路微有颠簸,她发间的一枚华胜因而掉落,最终停留在了那横死车夫的前襟上。
&esp;&esp;张玉映眼见着他死在了自己面前。
&esp;&esp;车厢外是达达的马蹄声,夹杂着说笑言语声、驼铃声,乃至于各式各样车辆行驶时发出的轻轻地吱呀声响。
&esp;&esp;张玉映发不出声来,也不急于发声。
&esp;&esp;她知道掳走自己的人有多穷凶极恶,所以更不会贸然犯险。
&esp;&esp;她只是很奇怪,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做了这样的事情?
&esp;&esp;为了钱财?
&esp;&esp;可若是如此,没有必要杀人的。
&esp;&esp;且他们能够在马车拐过街道、即将减速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将其拦下,又猝然一击,没叫任何人察觉到,便杀死了车夫——能将事情做的这样谨慎,就一定没道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由此类推,既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一定该知道自家娘子不好惹!
&esp;&esp;这份不好惹放到天平上,重量一定要超过世俗的财货!
&esp;&esp;可他们还是劫走了自己。
&esp;&esp;难道是为了色?
&esp;&esp;然而张玉映又没有从他们的行动当中发现任何痕迹。
&esp;&esp;既如此,又是为了什么?
&esp;&esp;张玉映想不明白,索性不去费心。
&esp;&esp;她知道敌人有两个,一男一女。
&esp;&esp;女人猝然袭击,杀死车夫,继而迅速将他的尸体推进车厢,制住自己。
&esp;&esp;男人则接过了车夫的差使,驾驶马车调转车头,往神都城外去。
&esp;&esp;钻进车厢的是个脸色苍白的消瘦女人——也正因为她看起来憔悴单薄,是以最开始她拦车的时候,车夫毫无警惕。
&esp;&esp;张玉映听到外边动静有异,心头便是一跳,她做出了一个明智的抉择——没有冒昧地掀开车帘观望,亦或者大喊出声,而是在那苍白女人钻进车厢之前,抢占了那电光火石般的一点时间,将车厢内匣子里收着的那把小裁纸刀攥在了掌心里。
&esp;&esp;那东西精巧又秀气,原就是给文人雅客拿来把玩的,握在手里并不起眼。
&esp;&esp;那苍白女人没注意到,见张玉映并不大喊大叫,也就没有将她打晕,只是将她嘴巴跟手脚捆住,将那车夫的尸体尽数拖进车厢,继而便重又钻了出去。
&esp;&esp;马车一路出了神都,张玉映始终没有寻到逃脱的机会。
&esp;&esp;她不敢贸然地磨断束缚着双手的绳索,因为不知道这趟可怕的旅程会在什么时候抵达目的地,更不知道那苍白女人会不会突然再度钻进车厢里。
&esp;&esp;木质的雕花窗户半开,隔着一层轻纱,隐隐透进光来,月晕一般映照在她脸上。
&esp;&esp;然而那薄如蝉翼般的一层纱,却将她与自由隔阂住了。
&esp;&esp;张玉映虽也觉得不安,但倒还沉得住气,一路细听着车外动静,猜测着是到了哪里。
&esp;&esp;直到她耳朵里听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清脆的女孩儿声音……
&esp;&esp;是罗十三娘身边的那个丫鬟!
&esp;&esp;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esp;&esp;张玉映精神一振,旋即思忖起该如何破局来了,设法挣脱绳索,出声求救,这断不可行——那苍白女人的动作太快了,与她同行的男人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但想来也并非泛泛之辈。
&esp;&esp;最好还是在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将消息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