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只知&ldo;岁行云&rdo;这个名字,她只需像从前一样,咬定是自己胡乱起的就行。左右当世女子姓名又不入家谱排行,他便是有疑心,单凭&ldo;岁行云&rdo;这孤证也难定论什么。
可有了&ldo;兄长岁行舟&rdo;这旁证,李恪昭就逮住她小辫子了!
眼下希夷山那头才排到&ldo;启&rdo;字辈!就算在同一个轮次排辈里,&ldo;行&rdo;字辈也晚了八十多辈!
这叫她怎么解释?!
此刻岁行云不想说话。她只想回到五月里那个清晨,乱拳打死那个嘴上没把门的自己。
第62章
从日落到月升,岁行云始终沉默。
仿佛有乱雷持续劈在她的天灵盖上,两耳嗡嗡嗡,脑中好似想了许多事,却又像什么都没想。
两世为人,还是头回知道什么叫&ldo;六神无主、举棋不定&rdo;。
机缘之下死而复生,倒溯两千多年的光阴,续命在自家某位悬梁自绝的先祖身上,重活了第二世。
瞧,这事总结起来就是如此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清。可若当真将这几句话说出口,事情会是个什么结果?天晓得。
岁行云心慌意乱地懵着,木偶似的由人摆布着吃饭、沐浴,呆愣愣被牵回寝房,默默上榻蜷进被中。
待到枕畔多了熟悉的气息与温度,那种困扰她多时的纷乱恍惚才渐渐淡去,游离的心魂总算重归了实处。
烛火摇曳一室,温暖昏黄的光晕中,李恪昭的神情看上去与以往并无太大不同。
他如常侧卧,展臂轻拥住她,卸下白日在外人面前的冷静威严,神色疏懒平宁。
他的眸中映着个心虚仓皇的岁行云,眉梢轻扬,漫不经心地开口:&ldo;不肯说?&rdo;
岁行云轻垂眼睫避开他专注的目光。&ldo;说什么?&rdo;
语毕,她轻啮唇角,心中微微懊恼。
情情爱爱果然不是好东西,比世间任何诡药都更能腐蚀人的意志,无声无息间就摧毁了她的自律防线。
此刻细细回想自蔡归缙后这一年多里,她在李恪昭面前的言行一日比一日大意,根本就是破绽百出。
而她竟还一直沾沾自喜于每回临场机变的小聪明,以为自己将所有事圆得滴水不漏呢。
这人精得很,想必早就对她的异样有所揣测,才会在月余前就不动声色套了她的话,再命无咎去打听岁氏族谱以作验证。
他是个极有主张定见之人,此刻心中大约已有明确结论。其实不管她是选择坦白真相还是虚言糊弄,都无法撼动他心里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