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愿被秦瑢的力道捏得微疼,见这小姑娘一副记恨上她的模样,她右手覆上秦瑢那只细软白净的手,用力掰开,脸笑肉不笑的回答:“这还得感谢二妹妹了。”她扔开秦瑢的手,凑到秦瑢耳畔,“要不是那日二妹妹将我推下假山石,祖母可能还未发现二妹妹的真面目呢。”
秦瑢面色微变:“你说什么?”
陶愿好整以暇的看着秦瑢,很想告诉这姐们那天把她推下假山石时,秦老夫人恰巧就在不远处的走廊下看着她们。
很不幸,秦老夫人都看见了。
秦瑢自以为她们二人所处的位置无人能看见,殊不知,秦老夫人刚好就在一个能看见假山石位置的缝隙后。
陶愿不想再理会她,转头就走。
秦瑢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
秦瑢身边服侍的丫鬟连月上前一步,躬身道:“二姑娘,老夫人已走多时了。”
秦瑢一动不动。
连月还想提醒,却猛地被秦瑢一瞪,立时不敢说话了。
连月心中不安。
自从二姑娘不受老夫人待见之后,二姑娘便开始变得越来越易怒难测。以前在外,二姑娘绝对不会于人前现出这样一张怒容,怪让人心怵的。
陶愿跟上了前面秦老夫人一行人的步伐,引着秦府众人相见的江嬷嬷把众人带到一处素雅古朴却不失宏丽的屋檐下,一路穿堂看花,品树咂草,被余国公府内的景色晃了眼睛。
余国公府历经三朝圣宠不衰,除了世代子侄儿孙们驻守沙场的大将,也不乏文韬在手纵横朝堂之辈。几世文武儿孙的沉淀,余国公府布局恢弘大气的同时也有一般武将世家中没有的文人典雅气息。
余国公府嫡支里蒙老夫人辈分最尊,她所住的院落闻授堂,建府扩园自是依着她的喜好来。
闻授堂占地数十亩,前后左右房屋林立,雕梁画栋檐角飞挂,正堂前栽种着不知年岁的矮种香松树,廊下植花种草,炎炎夏日也颇为野趣荫蔽。
前行十数步,便见二三绿衣丫鬟廊下侍立,见着江嬷嬷带秦府女眷过来,纷纷屈膝行礼。
又有丫鬟进去通报,一会儿便笑着出来传话,请众人进去。
秦老夫人右脚方踏入闻授堂正门,未见蒙老夫人,便笑道:“可是个惫懒的!也不出来见见我这老友!”
陶愿和秦老夫人接触的这一月,从未见过她如此吃逗打趣谁,面上肃厉消融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慈面,还亲密的言语打趣。
入得闻授堂,迎面便是一面半丈高的檀香木寒梅浮雕屏风,屏风两侧各摆花几。待秦老夫人说完那句话,屏风后便呼应出一道欢声笑语。
“可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那道声音隐隐有些欢悦,隔着屏风和秦老夫人对话,“快进来吧!我这腿的毛病可迎不得你!”
秦老夫人脚步更快,绕过屏风,径直往后方正座上端坐的老妇人走去。
丫鬟们候在闻授堂外不得进内,秦府女眷也都还在屏风外等着里边两位老人见过之后再入内见礼。
陶愿才在屏风外站定,就听见里边热闹的寒暄声“哎呦唉哟”地你来我往。原本以为还得等上片刻秦老夫人才会叫秦府女眷进去给蒙老夫人见礼贺寿,然而秦老夫人却在一阵轻笑声中唤着“阿宜,快进来,蒙老夫人要见你一面”。
陶愿微微诧异,余光中捕捉到身侧众姐妹的“核善”目光,犹豫了一下才提步入内堂。
她双手交迭覆于前腹,脚步轻挪,款款而入。
绕过那面檀香木寒梅浮雕屏风,就见屏风后有幅墨色山水画悬挂于正座之后,画下膝高的矮榻中间置一方梨花黄木案几,右侧坐着的是秦老夫人,左侧则是一位着朱红色寿山龟纹长褙子的蒙老夫人。其人面容肃正,眉高眼阔,一双眼睛精神炯炯,见得陶愿入内,更是眼前一亮,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蒙老夫人招手让陶愿过去近些:“好孩子,快近前来让我瞧瞧!”
陶愿飞快地看了一眼秦老夫人,得到秦老夫人微微点头示意之后,才提着裙裾上前去。
那双苍老的双手握住“秦宜”的手,与人触碰的感觉却直接传送到陶愿的大脑神经。她轻轻瞥了一眼那双充满故事的手,屈身软声道:“秦家秦宜,见过老夫人。恭贺老夫人寿诞吉祥,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蒙老夫人听了一连说了三声“好好好”,边转头看向一旁坐着的秦老夫人边说:“久不见你带着这丫头出门,现下这么一瞧,人当真是长得越发亭亭玉立了。”她轻轻地拍了拍“秦宜”的手背,“好孩子,快带着你家妹妹们到偏厢先坐着,待会儿再过来与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