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更是呜呜直哭,声音大了点,就被秦老爹一推搡,让她别像个丧门星一样,哭得叫夫人心烦了,不帮他们。
白太太端着骨瓷杯,里头幽幽的热气,生成一缕一缕白烟往上飘,叹了一口气。
“唉,我也知道你们的意思,只是白家这些年什么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
随着白家的没落,白夫人心情一直也不怎么愉快,更何况这种有欠无还的赔本生意。
突然一阵噔噔噔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娘,秦婶儿和她丈夫孩子怎么跪在地上。”
白太太看到女儿小跑下来,脸颊红扑扑的,两只明亮清澈大眼睛好奇地这边。
她咳了两声,让这几个人先起来,然后掏出手绢给掌上明珠擦汗,原来她还有个女儿,都取好名字了,叫咏梅,结果生下来没养住。
又过了好些年才得了这个宝贝疙瘩。
“他们这是有事要找娘帮忙。”
“什么事儿?娘,都是新时代了,大家都是平等的,不要老是让人跪你,你这是不尊重人!”
白欣梅娇声娇气指责她的亲娘。
“你这埋汰鬼,谁教你的,还教训起娘来了。”
“是教书的女先生说得。”
秦老爹一看琢磨着有戏,忙一把鼻涕一把泪又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就让远征哥哥去读书呗,难道是找不到去南城的路吗?秦叔,我让我家的司机送你们去。”
八岁的白欣梅小朋友想法很简单。
“回小小姐的话,远征读的军校,要交学费,三十,三十大洋,不过远征说,后头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他颤颤巍巍比出三根手指,眼里满是希翼。
秦远征一直低着头,叫他跪着的时候就立马跪着。
“这样啊,三十大洋,唔,有点点多,娘你就借给秦叔他们一家嘛,男儿膝下有黄金,人家都这样了。”
白欣梅拉着白太太的胳膊撒娇。
白太太摆摆手,“娘可是真的没钱了,府中嚼用,佣人司机,还有你的女先生,可是每个月要花为娘十个大洋。”
“哼,这钱我自己出。”
她又噔噔噔去拿出自己的红宝石玛瑙箱子,里头放了她攒的压岁钱。
“一,二,。。。二十八,二十九,二十九。”
“一,二。。。,二十九,二十九。”
不够,她看着她娘,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又委屈起来了,眼泪汪汪。
白太太算是没辙,给女儿擦眼泪,“你个爱哭包,人家一家人都没哭,你哭什么,差的那块大洋,娘给你补上。”
秦远征终于抬头,看向了这个几乎算是改变他命运的小小姐。
她穿着淡粉色的小洋装蓬蓬裙,酒红色的蝴蝶结小皮鞋,遗传了白夫人艳丽精致的眉眼,皮肤白得向他过年才吃得起的白面馒头。
依偎在白夫人怀里,许是刚哭了哭,眼睛鼻头红红的,像摆在那些百货商场橱窗里的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