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花已经好久没因为挨打掉眼泪了。
许丽虽然会抽她大耳刮,叫她罚站,但远不如季大强下手狠,
季春花原本已经习惯许丽一向的力道了。
可今儿,许丽才骂她两句呢,她就鼻子一酸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泪,
咋都停不下来。
许丽一瞅这,当即怪声怪气道:“呦~这是咋啦,天天都跟个死人似的,今儿咋还哭上了?”
“不许哭!回头家里的好运气全叫你哭没了!”
季春花还是停不住。
她已经好久都没觉得许丽的骂声是如此刺耳、如此令她难以接受了,尤其是想起虎子哥口中说的那个,她连一眼都没瞅见的亲妈。
虎子哥说,她妈是个脾气可好可好的傻女人,就算是别人搁后头戳她脊梁骨,她也只会露出个有些别扭的笑。
虎子哥还说,虽然她这窝窝囊囊的性子指定是随了她妈,可她指定也跟她妈姚杏花一样,是个心地纯善的。
一般这样的人都贼重感情,要是稀罕谁,就会对人家贼好,恨不能掏心掏肺。
虎子哥又说,但你应该没姚姨那么傻,至少你还知道搁背后骂那些混账玩应几句呢。
听到这话的季春花又难受又着急的问:“那、那我妈呢?”
“为啥说我没我妈那么傻,意思是她很傻?”
段虎想都不想就说:“咋不傻?”
“她只寻思着自己个儿长太胖,没人稀罕她,就季大强乐意跟她多说几句话,咋就没想着可能是她。。。。。。认识的人太少了,听过见过的太少了呢?”
段虎警告季春花:“老子跟你说嗷小胖丫儿,往后你长大可不能因为这个就随随便便找个三条腿的男的嫁了,知道不?”
“这世上有人稀罕瘦媳妇儿,就有人稀罕胖媳妇儿。”
“你见没见过我奶?我奶年轻的时候虽然没有姚姨胖,但也一点都不瘦,更别说后来生完我爸,那家伙!就跟皮球被吹起来了似的!”
“哎呀!”季春花听得直瞪眼,软声软气的批评道:“虎子哥,你咋能这么说你奶奶呢?”
“我听过的,你爷奶都对你可好嘞,你、你咋能说她是皮球呀!”
段虎嗤道:“那咋啦?皮球就是皮球,老子就是形容一下,实话实说。”
“我说皮球不好了吗?我爷就贼稀罕皮球啊!他说我奶圆咕隆咚的,可好看,而且再骂他的时候,瞅着也没那么吓人了呢!”
“。。。。。。”
“季春花!季春花!”
许丽蓦地俯身揪住她耳朵,骤然将思绪打断。
季春花被她嚷得耳朵里嗡嗡响,忍不住缩缩脖子。
许丽使劲揪住,喊:“老娘跟你说话呢你走个屁的神儿?”
“一会儿把碗刷了,再把阳阳尿戒子洗了,完了再回来罚站,听明白了吗?”
季春花不作声地点点头。
许丽这才收手,冲她眼皮子底下啐口唾沫,回屋去了。
坐院里刷碗的时候,季春花看着天上的月亮,控制不住的搁心里寻思亲妈的事儿,想着想着就又哭了。
怎料,脑瓜里忽然一闪—
她泪水随之滞住,眨巴眨巴眼,然后蹙起眉,
天真又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三、三条腿的男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