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子又被人挑开了,传来了一个大嗓门:&ldo;这天真是冷得邪呼,小二,先来两壶酒去去寒,他娘的真是冷得碜人。&rdo;
小二忙答应着。
坐在阴影里的宝瑞看了个仔细,这一行五、六人都穿着厚厚的长斗篷,斗篷上还洒着雪花星子,看他们卸了斗篷大剌剌地坐下,穿的衣着看来也是好的,怎么说话却有点粗鄙?
宝瑞心中一动。
其中一个沙哑音的男人边猴急地灌了口酒,搓着手掌嘎着喉咙说:&ldo;这十五刚过咱哥儿几个就赶趟着出门,没想到这么倒霉,这世道真是够乱的。&rdo;
小二端着干粮肉食送来,那些人一边吃一边七嘴八舍的议论开来。
&ldo;可不就是的嘛,指望着今年早点出门早点往外带东西,比别人走得早些多赚点口粮,没想到现在路上这么乱,估计好多人都不敢走了,今年可怎么过呦。&rdo;
&ldo;往年也乱,但总还是有活路的,这些王八羔子,不让人活了!&rdo;
&ldo;听说年前儿有一队人没赶得回来,还没走到沙州边上就全叫抢了,人一个没剩。&rdo;
宝瑞越听越心惊,耳朵也竖了起来。
&ldo;以前好歹关外还有个鬼王压着,抢还是抢,也有人死,但是总是有法子弄点钱保得货回来,人也能平安,现在都乱成介儿的了,什么规矩都不讲,这活路只得断了。&rdo;
宝瑞一听鬼王,心就咯噔了一下,当下就忍不住蹭地站了起来,弄得一阵响动。
那几人原还以为没人呢,现在都象她那角落看了过来。
阴影里走出一个穿红色大袄的漂亮姑娘,梳着粗长辫子,白面粉腮没什么装饰,看起来二十不到的年纪,刹是好看,一望便知不是这里的人。
见她急匆匆地冲到面前:&ldo;几位大叔大哥,关外,关外出什么事了?&rdo;语气很是急切。
那大嗓门象是领头的,疑惑地问她:&ldo;你一个水灵的大姑娘,怎么问关外的事?&rdo;
宝瑞行了个大礼道:&ldo;大叔,家父本是大宋京兆走瓷器的,去年上半年出去了,到现在还没见影回来,消息也全无,家中就我一个闺女,我我&rdo;硬生生逼出一串眼泪来。
那几人一听明白了,这姑娘是出来寻人的。
那大嗓门状似豪慡义气,长叹了口气:&ldo;姑娘坐下说。&rdo;
旁边人让了个位置给她坐下。宝瑞尤自抹泪,好不凄婉。
&ldo;姑娘,说句不好的,估计令尊怕是回不来了,现在关外实在乱得&rdo;
宝瑞又是一阵呜咽:&ldo;大叔,关外到底咋了。&rdo;她这陕西口音倒也模仿得象模象样。
&ldo;关外现在土匪横行,见人就抢见人就杀,这商路怕是断啦。&rdo;
宝瑞忙问:&ldo;可是,可是前些年不也还能走吗?&rdo;
&ldo;姑娘大概是常在家中,也难怪,你一个姑娘家,令尊大概也没和你讲过关外的事吧。以前关外也有土匪,但是土匪还是有土匪的规矩的。土匪也有土匪的王啊,现在说是土匪窝子乱了,也没人管得住,所以路上也都乱套了。我们这些人,是去年九月就回来了的,这趟出门才知道乱成那样了,前面还有两拨人,也都退回来说不跑啦。你家的,要是去年上半年就走了还没回来,估摸着也是不幸赶上趟儿了,凶多吉少啊。&rdo;
宝瑞一听土匪窝子乱了,就呆楞住了,脸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儿。乱了乱了,是什么样的乱子连妖刀也管不住了呢。
那大嗓子大叔看她的光景,以为她是悲伤过度傻了过去,就劝慰道:&ldo;姑娘,我看你也别往那边走了,别存了那希望在,去了,只怕把自己也搭上。你还长得这么好看,到了那些地儿,怎么保得住自己啊。&rdo;
宝瑞知道这些人也再问不出什么了,便作出伤痛欲绝的样子,急急地跑回到房间里去。
她仔细想了一会,土匪窝子乱了,约束不住,就是妖刀已经做不了这个头儿了,那妖刀如果还活着,就一定不在鬼门老窝。妖刀能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