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隔一扇雕花玻璃酒柜,光怪陆离的背景下,青年身影再次出现在祁放视线中。
看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走错卫生间的方向,途中正好有侍者经过,两人短暂交谈几句,少顷,青年点点头,步伐一转,直直朝祁放的方向走来。
随着青年的靠近,在会所暧昧朦胧且黏腻的熏香气味里,祁放意外地嗅到一点肥皂气息,廉价、却很干净的味道。
祁放低头饮水,看似压着眼睫,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
离得越近,皮囊便越能杀人。
他那张脸,应该是上帝的得意之作,尤其站在灯下,光影描摹出他的骨相轮廓,更显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弧度利落且锋利,薄唇紧抿,即便面无表情,也足够招蜂引蝶。
在人人都放松纵乐的环境里,他却仍将自己包裹严实,扣子规矩且严苛地扣到最上一粒,被暗色领带彻底缠绕锁死,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不露半分春色。
他走得目不斜视,半分注意力都不曾分给祁放,擦身而过的瞬间,祁放掩耳盗铃般地别过头,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这人有185吗,是不是太高了,太高对颈椎不好,接吻的时候得吊着,容易头疼。
一杯柠檬水快要见底时,祁放的手机响了。
楚含烟在电话那头低声问:“放放,你在哪儿呢?”
祁放漫不经心地回:“梵音。”
“你去喝酒了?怎么不叫我!”楚含烟的音量忽而拔高:“我看你微信不回,以为你搁家里练舞呢。来Space吗?姓林的那小子今晚组局——”
“没喝酒,不去。”
祁放冷淡打断对话,说:“心情不好,近期别叫我。”
楚含烟沉默了一下,问:“是不是因为你家里那事儿?”
祁放轻扯唇角,嗤笑了一声:“不至于。”
“那你……”
楚含烟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跟你说啊放放,正巧,今晚有人议论这事,说最近好几次看到你爸的车出现在外国语学院门口……”
祁放搅弄冰块的手指一顿。
他没回应,也没打断,任由楚含烟在那头将今晚听到的都说了。
末了,楚含烟见他久不出声,叫他:“放放,你还在听吗?”
祁放看了一眼时钟,距离青年去卫生间,已经过去七分钟了。
“我还有事。”
祁放的嗓音低哑,说:“先挂了。”
*
梵音作为一家隐私性和安保性都做得很好的高级会所,其内部通道往往九曲回肠。祁放穿过吧台拐了好几个弯,才终于在洗手间门外长廊上看见青年。
只不过,他显然陷入了麻烦。
醉醺醺的年轻男人顶一头五颜六色的杂毛,堵着人不肯放,在那里骂骂咧咧,似是看出青年衣着上的寒酸,言语间甚至多有侮辱,直言对方是被富婆带进来的鸭子。
青年面色铁青,一言不发,一度想要甩开对面,却被拽得死紧。
他不搭腔,那年轻人反而更来气,一把扣住人的手腕,气势汹汹地叫嚣道:“哎你他妈哑巴了?说话啊?撞了小爷我就想跑,你他妈算老几?”
“放手!”
“邹凯。”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一道是隐忍到极致的低喝,一道风轻云淡却不容忽视。
正拉扯中的二人同时顿住动作看过来。
祁放眼睛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