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是一怔,薛宝钗仿佛被火舌舔了一下,迅速收回了手。
龄官见状,笑吟吟地叫把给众人的酒都换成了清茶,&ldo;明儿出城的出城,做早课的做早课,喝的烂醉可不成。&rdo;这淡定从容的模样,活脱脱又一个贾敏再世。
林琯玉瞧着,有些感慨。当年那个慌慌张张的小戏子,这会儿竟然当真能变个模样,可她显见是喜欢这个模样的。贾蔷对她,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了。
倒是后头宝钗和黛玉悄悄地拉了龄官问道:&ldo;今儿操持这些,银子可还够用?蔷儿自立门户,家中人都不知道,是为了你好,倘或生计上有什么艰难的,只管来找我们。&rdo;
龄官笑道:&ldo;一切都好,银子的事情,姑娘们也不必担心,既然是给二殿下做事情,不会短了吃喝。总有什么不称心的,想想如今在外头既没有人管着,又不用见天儿地吊嗓子排戏,现在我总算不是那个小戏子了,人人称我一声姑娘,也是全了这辈子的体面。&rdo;黛玉小声地笑道:&ldo;待到叫你奶奶了,那才是体面呢。&rdo;
龄官红了脸,啐她一口:&ldo;亏我以为你是个正经的,怎么只你这张嘴最不饶人。&rdo;
姑娘们都笑起来。
喝过一巡酒,又喝了解酒茶,众人略清醒了些,贾环才起身道:&ldo;荣国府眼见是不成了,那五万两银子现在我手中,便做主分了些出来,预备着打起仗来的时候使,剩下的仍然是做军费。&rdo;
探春也接了弟弟的话,说:&ldo;当日老太太拿出这五万两银子来,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派,可见公侯之家的底细难以窥尽,如今元春不知为何同家里冷淡了,想必也不再来要银子,二太太的私库,还不知要如何海了去了。&rdo;
水溶闻言,脸上颇有些似笑非笑的神色,揶揄看在座几个姓贾的一眼,心说:这样的不肖儿孙倘或是出在自家,那可真不得了了,还好他们一心要弄垮的是荣宁二府。
可见圣人言,不患寡而患不均,还是很有道理的。
贾元春的态度大变的原因,在座有人清楚,有人不清楚,便很有默契地不说那宫中最大的变数小皇子,只是捡些要紧的来说。
薛宝钗道:&ldo;你们听我说一句,打仗时纵有银子,也买不到什么东西,我倒是觉得二太太近来为了宝玉,又无法从我母亲手中借到银子,指不定要卖她的庄子铺子,寻常的东西也罢,战时粮食总是不会跌价的,那些产粮食的庄子,买下来总没有错。&rdo;
黛玉却笑道:&ldo;跌价不跌价的,有什么打紧,人心才是一本万利的投资。到时候那些寒门小吏,也要吃东西,清贫些的人家,得了咱们的好,又不用为五斗米折腰,哪里不会记着呢?&rdo;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已然是想好了日后数年的光景了。薛家本不差钱,这会儿从贾珍那里讹了一笔,现银都有不少,贾府的五万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更遑论大家本都身家不凡了。
须知水溶素日结交这些人,虽也有些巧合,也未必没有他的考量在,这会儿眼见着坐了一屋子,竟然生出些自己招全了三省六部的荒诞感。
王颀也有这种感觉。
他送林琯玉回家的路上,说:&ldo;日后我不在京中,若是有事,你找水溶他们也可以,要是怕打眼,就找贾蔷,倘或是贾府又有什么幺蛾子了,贾环、贾探春也值得一信。尤三姐处……&rdo;
林琯玉打断他,说:&ldo;这些在场的,有谁不能信?&rdo;
出人意料的,王颀说:&ldo;何赤暇。&rdo;
林琯玉顿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