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的传言顿时传遍了整个京城。
荣国府内,赵姨娘都知道了,正在为此担心,&ldo;废了太子,皇上不会立元春生的皇子为新太子吧?&rdo;
探春奇怪地道:&ldo;姨娘,你这是担心什么?随他们外头怎么兴风作浪的,也不会轮到咱们来担心这些呀。&rdo;
赵姨娘叹口气,抓住她的手,唠唠叨叨地道:&ldo;怎么不会?‐‐元春是你亲姐姐,太太却不是你亲娘呢,她往日张狂就算了,这会儿成了太子外祖母,还有没有咱们站足的地儿?你别以为老太太会管着,老太太只疼宝玉一个,咱们啊,都是外人呢。&rdo;
探春愣住了,这话虽然说得扎心,却也并不全是假话。她略有些不自在地道:&ldo;这样的话,姨娘切不可在别人面前说。&rdo;
赵姨娘道:&ldo;我有分寸。我啊,虽然是一跳贱命,但是你和环儿都是好的,也是被我这个生母拖累了,倘或托生在太太肚子里了,也不用受这么些委屈。&rdo;
探春怔怔的,眼眶渐渐红了,&ldo;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谁真心,谁假意,我还分不清吗?&rdo;
赵姨娘拍拍她的手,感慨般地道:&ldo;将来你嫁人家,不管高门寒门,一定要做大老婆,大老婆虽然受小老婆闲气,自己站得稳了,谁还敢瞧不起她呢?做低伏小,是没办法的人才去的。&rdo;
探春听出不妥来,她脸色虽然不大自在,却还是道:&ldo;好好的,怎么还说这个呢?&rdo;
赵姨娘道:&ldo;你是不知道,你大伯伯,为了五千两银子,要把迎春卖了呢。&rdo;
探春霍然起身,问:&ldo;怎么回事?&rdo;
赵姨娘说起这些八卦来十分的头头是道:&ldo;那官媒说得好听,什么&lso;这孙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系军官出身,乃当日宁荣府中之门生,算来亦系世交。如今孙家只有一人在京,现袭指挥之职,此人名唤孙绍祖,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年纪未满三十,且又家资饶富,现在兵部候缺题升&rso;找人问问呢,这么好的亲事,怎么巴巴去巴巴地奉承大房?且那些相貌魁梧之流的,我估摸着都是假话,只可怜了二木头了。&rdo;
探春稍稍地静坐了一会儿,才忍住怒气道:&ldo;姨娘,五千两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赵姨娘本是事不关己的,她虽然和王夫人不对付,对大房的人就只有更加冷漠,虽说迎春无辜,这会儿在她嘴里也可以权作笑料,因而见她动怒,不由唬了一跳,只是道:&ldo;我也不清楚,约莫是说大老爷拿了他的银子去朝中活动,没能活动成,他又好这个那个的玩意儿,自己将银子花了还不上罢?&rdo;
探春冷静下来,&ldo;老太太不知道么?&rdo;
&ldo;哎哟喂,&rdo;赵姨娘说,&ldo;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太太哪里能说话?你大伯母就别想了,她性子古怪得很,只知道巴结大老爷,又总是马屁拍到马腿上,哪里回和他顶嘴呢?&rdo;
哪里是不能管,这分明是不想管。
探春兀自坐着冷静了一会儿,才叹道:&ldo;这事,我不能坐视不管。&rdo;
赵姨娘失色道:&ldo;你怎么管?&rdo;
&ldo;不是怎么管,是不能不管!&rdo;探春冷冷地强调说,&ldo;说是门生之后,实际上就是个捧臭脚的奴才!趋炎附势的小人!这样的人,遑论有没有那五千两银子了,倘或咱们家有一天不好了,迎春那性子还不得活生生给他逼死了去!大老爷怎么这样糊涂!&rdo;
她站起身,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