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
看看周围又压低声音,但依旧是一连串充满火气的输出:
“哪里像?他也配跟我弟比?!”
“我弟在县城书院一直都是排名前列,谭县令找学子办事,我弟都能被破格收入。这货什么情况?”
“都二十了还没考出个名头,学堂的先生都不看好他。就这脑瓜子,他家里还勒紧裤腰带供他读书,都是他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
这就是死读书的书呆子,脑子不灵活,又一根筋硬要走这条功名路,也不看看有没有这天分!
那跟班想了想:“也对,换咱们村,家里有兄弟的都要闹到分家了。”
“可不是,他兄嫂怎么忍得住。”
何大清楚记得对方抬手扬糯米的一幕,他对程知的第一印象极差。
于家那边有人偷偷支着耳朵听,虽然没发表见解,但心中是赞同何大他们的。
读书耗钱,即便是县城,多少条件还不错的家里,读书给读垮了。死读书,读死书,没天赋却硬要走这条路,吸干一家子的血汗。
不过,程知和家人能活到现在,肯定有别的优点。
“以前看过疫病相关的书籍,知道些许应对之法。知道不能吃生水生食,与他人保持距离等等,避过了最初的劫难。我学业天赋平平,也只记忆能力尚可。”程知说。
温故心道:你这记忆能力可不是尚可啊,多少人的记忆水平属于——
打开书“甲乙丙丁”
合上书“啊吧啊吧”
不过本朝文教兴盛,记忆远超常人的文人数不胜数,有的是天赋,有的则是后天训练而成。程知只有记忆力强大,理解力跟不上,书院考察的各种题型应付不全,所以一直排在末等。
面对这种不够灵活的人,话就不能说得太委婉隐晦,必须得直接些,让对方能听明白。
温故拿着炭笔和笔记本,问道:“那你们一家人躲在镇里是怎么活下来的?存了许多粮食?”
程知说:“并非如此。我们起初是住在自己家里,镇上的大商户都跑了,活人越来越少,经常能听到怪物嘶吼和人的惨叫。我们不敢出门,藏在自家,门窗紧闭。
“我娘以前请过神像,在家每天上一炷香。神仙保佑,我们活下来了!”
不远处偷听的小刘很想问一句“你家请的哪路神仙”,但是见那边还聊着,只得忍下来,待会儿再去问清楚。
程知此时已经陷入了回忆,缓缓讲道:“没多久,天冷了,那些怪物行动迟缓,我兄嫂才出去寻了些食物和柴火。”
“后来下了场雪,那些怪物在下雪天不怎么出去,我们实在没东西吃了,我记得隔着一条街那里有家酿醋的。酿醋需要粮食谷物,或许会有不少吃的。”
“那里的住户早就跑了,只是能带走的东西有限。我们在那里找到了不少吃食。他家建得结实,院墙也高,我和家人趁此机会都搬入了那里,住到现在。如今我娘虚弱,兄长累倒,嫂子要照顾他们,我就担起外出寻食物的重任。”
温故记着笔记,轻轻吸了吸气。
垂下眼,没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眼神。
酿醋的啊,好地方!
程知身上的气味原来是醋。或者说,是醋以及酿造发酵过程中各种气味的混合。
咦?
温故问道:“你们藏到酿醋的那家之后,是不是很少遇到邪物攻击?”
程知连连点头:“对!我娘把神像也请过去了,虽然香已经烧完了,但每天磕头呢!”
温故直白地说:“邪物很可能不喜欢醋味,或者是醋酿造发酵过程中的某些气味……等等,之前你被邪物追杀,是它主动攻击你?”
程知说:“我找糯米时遇到它,于是我敲了它一棍。”
温故:“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