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看麻雀,小啸之在看着小姑娘。
他视线中唯一的小昼叶,半边脸笼罩在温柔夕阳中。
她的头发丝都被夕阳映得发亮,犹如世间最明亮又稚嫩的灯盏晨星,那么耀眼。
……又那么脆弱。
……
那么脆弱。
雨水黏了陈啸之一身,他孑然一身地走在漫漫的大雨里,陈啸之咬着牙克制着自己。
他徒步步行,去了apapc开会的那家酒店。
那酒店受灾相当严重,玻璃门都被海水冲掉了,窗帘下方还滴着水,木头地板都被泡得翘了起来,陈啸之推门进去时一个人都没有。
就像一座空城。
他拿着沈昼叶的照片沿街询问每一个路过的人,然而一无所获。
陈啸之沿着沈昼叶来开会的路行走,那是一条悠长的街道。那条街离开会的地点不远,然而靠着海,所有的店铺都紧闭大门,开着门的都被洗劫一空。
废墟和残木横在水泥地上,细雨飘摇,烂掉的瓜果被砖石压着,隔壁的小学操场上晾着床单和躺在床单上的尸体。还有老人嘶声痛哭的声音。
陈啸之自万里之外而来。
他去找活人,在中国人失联名单中看到沈昼叶的面孔,又沉默如山地将抬出来的尸体翻了个遍。
哪里都没有沈昼叶,只有中国人失联名单中有她的照片。
她活着么。一个声音问道。
——肯定活着。
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男人心中的那把火烧得犹如灰烬,但是却燎了原,将一切烧得寸草不生。
陈啸之指缝沾满泥土,雨水沾透了他的冲锋衣,他看上去几乎不可阻挡。
路边裂了个长缝,一个小孩坐在缝隙旁玩玻璃珠子,珠子咕噜掉了进去,小孩子趴在地上伸手去捞,陈啸之路过孩子时,听见孩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肤色黝黑的孩子一只手塞在缝隙中,却根本没有去拿玻璃珠子,只是躺在地上哽哽咽咽地哭。
一声声的,肝肠寸断。哭声是一种人间共通的语言。
陈啸之:“……”
陈啸之连眼都没眨一下。
他朝沈昼叶住的酒店——也就是自己最后一次联系上她的、和她视频通话过的,他本来要和沈昼叶一起入住的那家酒店去。
雨渐渐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