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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第1页）

苏公幽然道：&ldo;墓室惊现血字，乃凶兆也。&rdo;齐丰连连点头，道：&ldo;小人主家甚是惶恐，回得府来，请高人卜卦，果是凶兆。&rdo;徐君猷思忖道：&ldo;你道此事与今日齐十春丧命相干?&rdo;苏公淡然道：&ldo;世间之事，源清流洁，收因结果。齐管家，且言你主人死亡之事。&rdo;齐丰连连点头，道：&ldo;小人见主人不答，不知甚事，复又推窗格，不想那窗格关得严密，小人无奈，只得唤得三四个家人来，强行将门撞开。&rdo;

苏公问道：&ldo;你道门窗自内紧闭，无有入口?&rdo;齐丰点头道：&ldo;无有他法，只得撞开。&rdo;苏公上得石阶，近得门前，察看两扇门，果然有撞击痕迹，那门梁之上贴有两道黄符。齐丰哀叹道：&ldo;小人进得内室，却见得主人倒在床榻之下，面目甚是唬人。小人料想不妙，将手探其鼻息，唬了一跳，又摸脉搏，竟早已死去。&rdo;苏公问道：&ldo;尸首何在?&rdo;齐丰道：&ldo;尚在室内，不曾挪动。&rdo;

苏公迈步入得堂内，行了四五步，忽止住，用鼻子轻嗅几下，疑惑道：&ldo;这屋内似有一股异味?&rdo;齐丰连连点头，道：&ldo;那时刻，小人亦闻得此味，甚是呛人。&rdo;苏公心中思忖道：&ldo;莫不是内室燃有石炭?&rdo;遂令齐丰开启窗格，通风透气。

苏公小心入得内室，但见一具尸首躺在地上，约莫四十上下，身着单衣，料想那时刻已然睡下，临死挣扎时滚下床来，面目果然狰狞，似有人掐着其脖颈一般。苏公环视四下，那内室竟无窗扇，唯有一张雕花木床，两边床柱贴有辟邪符，床头又有一几，置着油灯。一侧有一张大案桌，桌上一端垒有一摞账本，又有笔墨纸砚，一端有两壶酒、一个瓷水壶并茶碗。苏公端起一把酒壶，摇了摇，兀自有酒;又揭开茶壶盖，但见余得一半茶水。苏公低头望案桌下，见得一个烘脚炉，心中顿时明白，遂令齐丰将烘脚炉端出，而后退身出去。

徐君猷见得，跟将出得逍遥堂，立于廊下，问道：&ldo;苏大人有何发现?&rdo;苏公淡然一笑，道：&ldo;苏某已知凶手何人了。&rdo;徐君猷一愣，疑惑道：&ldo;未曾见苏大人勘察盘问，怎的便知凶手何人了?&rdo;舒牧思忖道：&ldo;门窗自内紧闭，凶手杀人之后，怎生逃脱出去?&rdo;

徐君猷点点头，思忖道：&ldo;舒大人说言甚是。此分明是一桩密室杀人案，却不知凶手怎生脱身?莫不是室内有密道暗通他处?&rdo;

苏公摇摇头，道：&ldo;凶手非是他人，乃是室内那异味。&rdo;徐君猷奇道：&ldo;异味?异味怎可杀人?&rdo;苏公淡然一笑，道：&ldo;此异味乃是燃火时生成的毒气。昨夜，逍遥斋门窗紧闭，密不透风。齐十春燃石炭暖脚，那石炭燃起，徐徐释放毒烟，囚于密室之中，不得散出。睡梦之中，齐十春甚是难受，欲挣扎起来，不想毒气攻心，身疲力乏，翻滚下床，再不能动弹。&rdo;徐君猷、舒牧闻听，恍然大悟，又不免叹息。

苏公叹道：&ldo;此等事情，年年有之。此毒气甚是厉害，初发之时，或可挽救，但到毒气攻心，性命危矣。市井之人常用陈醋灌之、或灌以冷水、或接引地气之法救之，颇多后患，皆不可取。但凡遇到此事，当先开窗开门，通风透气，而后将火盆等物取出，此所谓釜底抽薪。又要将人移出，令其静卧，解开衣领脖扣，清理口中异物，确保呼吸通畅。更甚者，或要按压其心，助其搏动，又助其呼吸，或可活命。&rdo;

徐君猷、舒牧似懂非懂，茫然点头。徐君猷问道：&ldo;那如何助其呼吸?&rdo;苏公道：&ldo;施救之人，可先吸气，而后喂入其口中。&rdo;舒牧惊诧不已，道：&ldo;如此怎可救人?&rdo;苏公道：&ldo;医经有言：人之有生，全赖于气。有气则生，无气则亡。若助之以气，便可活命。又如溺水之人，因气绝而亡，亦可用此法，或可起死回生。&rdo;徐君猷闻听，惊叹不已。

待那齐丰将烘脚炉取出，苏公低头察看，乃是木炭灰，急忙用手试探，炭灰冰冷，无有丝毫热气。齐丰见得，忙道：&ldo;想必是炭火早已熄灭。&rdo;

苏公闻听，不由一愣，奇道：&ldo;昨夜可曾用过此炉?&rdo;齐丰连连点头，道：&ldo;待冬至以来，主人便用炭炉取暖。&rdo;苏公淡然道：&ldo;你怎知他昨夜用得此炉?&rdo;齐丰忙道：&ldo;昨夜小人与二爷曾来此见得主人言事，曾将火钳拨得木炭火。只因主人晚膳时多饮了几杯，睡意蒙胧，小人两个言语片刻，主人便上床歇息。&rdo;

苏公淡然问道：&ldo;不知门窗是何人关闭?&rdo;齐丰道：&ldo;自是主人，待小人两个出门后，他拴了门后，便上床歇息了。&rdo;苏公问道：&ldo;他上床之前做了甚么?&rdo;齐丰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徐君猷答道：&ldo;上床之前定是先脱衣裳。&rdo;苏公淡然摇头，问道：&ldo;齐管家，你竟不知你主人上床习惯?&rdo;齐丰茫然不解，迟疑道：&ldo;小人不知大人所指何事?&rdo;

苏公指着烘脚炉，道：&ldo;你家主人上床之前，兀自添炭燃烧此炉?&rdo;齐丰闻听，连连点头，道：&ldo;正是，正是。如此可令室内暖和许多。&rdo;苏公淡然一声，道：&ldo;那为何昨夜炉火竟熄了?&rdo;齐丰一愣，忙道：&ldo;或是主人昨日晚膳时饮多了酒，忘却此事。&rdo;

苏公冷笑道：&ldo;往日添炭，为何不曾致死?昨夜未添炭，反却被毒气熏死了?端的蹊跷。徐大人，且捏炉中炭灰。&rdo;徐君猷一愣，伸手抓得一把炭灰，捏了捏，奇道：&ldo;怎似有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