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栾烟也不能否认,是那个地方将她生养长大,哪怕活的不由人意。她也曾拥有过很短暂的幸福,就算是得到的幸福远远不及痛苦。
她没有办法将那些人称之为家人,可是每报复他们一次,伴随复仇快感而来的是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去,还有求而不得的无奈。
这种反复剖析自己的感觉,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让栾连季在那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过上一辈子同时,张氏想必也不会好受。不过,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自己也算是帮母亲报了仇。
所以,就此结束吧。
就当是放过其他不那么罪孽深重的人,也当是放过自己。
“你……当真是这般想的?”
金明帝的话明明不带着一丝起伏,可栾烟却从中读出了他满是不可置信的意味。
“陛下觉得臣妾不该这么做吗?”
她神色有些郁结地看着金明帝,眼中也曾闪过茫然和不甘,可更多的却是疲倦和害怕回首过去。
金明帝恢复之前和善随心的样子,他笑了笑,随口说道:“朕只是觉得,倘若朕是你的话,必定不可能留下这么多后患。”
毕竟这世上,哪儿有正真能将恩怨分明的人?
仇恨和猜忌只会像草一样。最终只会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不过……爱妃与朕,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毕竟被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实物所吸引,是人的通病。
还没等栾烟领悟出话里的含义,金明帝便已经将手里那本据说十分珍贵的名家古籍随手丢进了书桶里!毫不爱惜。
“天色不早了,爱妃早些休息吧。朕……想出去小酌几杯。”
说完,他便面色深沉地推开殿门,缓步走了出去。
明明他的语气再平和不过,可栾烟却明锐的察觉到,这样的金明帝似乎比平日更为可怕。
自己方才说的话,可是惹他生气了?
……
金明帝可曾因为栾烟而生气,栾烟不得而知。但程良媛却是因为她,在宫里发了好大的脾气,桌上放置的瓷杯砸了一个又一个!
“贱人!”
“若不是她,本宫也不会失宠!”
手边再没了可以砸的东西,程良媛一气之下,甚至抬起了御赐的琉璃花瓶。
宫女立刻苦着一张脸,摁住她的手制止道:“娘娘,这个不能砸啊!这是御赐之物,要是砸了会被责罚的。”
程良媛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