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婵趁势爬上了岸,捂着?湿透的衣衫便要离开。
“妹妹!”谢砚被孤零零丢在水池中,静静望着?她决绝的背影,“禅房里有件我的大氅,去穿上,别受了寒。”
姜云婵头也不回,消失在了竹林中。
谢砚倚靠在池壁上目送她渐行?渐远,身体缓缓沉入水中。
如镜般的水面荡开圈圈涟漪,碎得彻底。
须臾,又重归平静。
谢砚从水中浮出,靠在池壁上,发髻被打湿、散开,贴着?薄透的白衫。
他扬起?脖颈吐息。
凸起?的喉结有力地上下滚动?,水珠顺着?他的颈线滑入胸口,那水中似乎还残留他的味道和她的胭脂香。
又想起?她柔软的小手,仍旧出奇得美?妙。
谢砚沉静的瞳望着?竹林上空稀薄的云层,自言自语地呢喃,“妹妹虽不稀罕,但一定需要。”
天地不仁,没有人不需要权利的护佑。
这一点,没有人比谢砚体会得更深……
年仅三岁那年,他的娘是镇国公嫡女?,他的外?祖是战功赫赫威震八方的镇国公。
而他是镇国公府唯一的血脉,是圣上亲自赐名的麟儿,连皇子?皇孙也得礼让他三分。
后来,他亲眼看着?他爹将自己的娘亲贬妻为?妾,亲眼看着?他爹抄了镇国公府。
一夕之间,他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沦为?慈心庵里一条人人可欺的狗。
他也曾信誓旦旦,誓死与他爹断绝父子?关系。
可后来呢?
为?了权利,他还不是要舔着?脸回去讨他爹的欢心,与他爹扮什么?恶心至极的父慈子?孝!
没有人能逃得过权力的倾轧。
只要权利在手,再倔强的骨头也终究会卑躬屈膝。
世道轮回,这一点从不会变……
谢砚闭目轻歇,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彼时,姜云婵踉踉跄跄跑进了翠竹林,却又不知该去哪儿,唯一只想离谢砚远一点,再远一点。
可无论她怎么?逃,似乎都?挣不脱身后无形的力量。
那样不怒而威的力量似能把人抽干,姜云婵越跑,腿脚越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