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能再等待,不知下一刻这野猪会做些什么,老者使出全身气力,弓弦拉满,箭矢如雷霆一般,破空击出,野猪还未反应过来,箭矢已至,正正射穿了眼球,直入头颅,溅射的鲜血,污染了杏黄的衣裙。
不敢迟疑,老者跑到了野猪的尸体旁,顾不上野猪的肥美,眼前趴着一位女子,杏黄的衣裙,如锦缎般的青丝,身上到处都是血污,手背还有划痕,一动不动。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被树木遮挡的山崖,头顶树木折断了不少,还有落叶铺在衣裙上,“想来这姑娘应该是不慎从这山崖跌落,真是可怜啊。”老者俯身试了试女子的鼻息,虽然微弱,却还留存,脉搏也仍在跳动,悬着的心放下大半,解下腰间布袋,舍弃了野猪,抱起这女子,就向茅屋奔去。
茅屋简陋,只有一张破木桌和木凳,也不知哪里寻来的木板,上面铺了些茅草,权当就是卧床。老者原本想将女子摆在木床上,转念一想,一夜寒雨,茅草潮湿,这女子身上已经有些发烫,决不能再受寒气。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想到一旁的破木箱中的东西,救人要紧,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手抱着女子,俯身打开木箱,取出箱中的物件,竟是一面破碎的旗帜,扑在了茅草之上。轻轻放下女子,让她躺好,从盔甲上取下了披风,盖在女子身上,生好火盆,放在女子身旁,转身出了茅草屋。
半个时辰之后,滚烫的清水已经煮好,木门也已经修罢,老者试了试,已经可以正常开启,满意的点点头,“这破门终于修好了,这女子应是不会再着凉了。”取了些热水,老者回到屋内,女子依旧一动不动,额头滚烫,双颊微红。
茅屋之内也没有汤药,老者只能用温热的清水,帮女子擦去身上的泥渍。脸颊的泥渍被擦去,青丝垂下,那绝世倾城的容颜展露了出来,连简陋的茅屋都变得透亮了许多。
老者看着这容颜,随即感叹,“肤如凝脂,发似锦缎,杨柳纤腰,怕是要胜过那九天仙女几分,老夫沙场征战数十载,也曾登顶庙堂,却从未见过此等倾世容颜,只是如今这般,可惜了。姑娘啊,老夫能救你,但能否醒过,还是得看你自己啊。”
老者打算转身离开,终于见到女子手中始终握着的布袋,包着一个长长的物件,不肯放手。老者尝试帮她松开,反正越握越紧,青葱般的手指都要陷进去。老者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拍了拍手背,“罢了,姑娘啊,老夫不动你的东西,只是想你能好好休息,既然如此珍视此物,你也一定能醒过来。”将女子双手摆放好,盖好了披风,老者走出茅屋,又朝着密林走去。
夜幕降下,屋外飘来了肉汤的香气,昏睡中的雅沁感到饥肠辘辘,有些躁动不安,老者听到声响,进屋查看。
女子十分不安,蜷缩着身体,仿佛十分惊恐,随后又翻滚着身体,好像要挣开束缚,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老者取下女子额头的布条,已经没那么滚烫,略微放下心来,“姑娘啊,虽说已经好了几分,但你若是再不苏醒,身体也会吃不消的,老夫炖了野猪肉,还有新鲜竹笋,鲜嫩的很,等你醒来,吃上一些,很快就能痊愈的。”
女子又恢复了沉睡,根本听不到老者的话,他也只能摇摇头,添加了些木柴,保证屋内的温度,悄悄离开。
王大姐推倒石柱那一幕,始终挥之不去,不停的在雅沁面前重现,还有那些兵士狰狞的面孔,雅沁想逃离这一切,却又坠入了无尽深渊,身体的伤痛,内心的煎熬,无止境的折磨着她。
屋外传来了浑厚的歌声,身旁的火堆带来一丝温和,噩梦中的景象一丝丝的变化,不再只有黑暗,留存着些许光亮。
依旧是悬崖尽头,身后兵士的面容狰狞可怖,慢慢的朝自己靠近,无尽的深渊就在身后,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抓自己的身体,想将自己拉入深渊。
绝望的雅沁已经无路可退,只差半分,又会再次被黑暗吞噬,突然眼前传来一丝温热,是王大姐,挡在自己身前,虽然满脸血污,但她的笑容带着温暖,“雅沁,大姐不后悔,只是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以后的路都得靠你自己,大姐虽然必须得离开,但依旧会守护你的,我最爱的妹妹。”话音就此戛然而止,王大姐的身影突然消失,只剩下那些狰狞的面孔。
绝望的雅沁正视着狰狞的面孔,没有了恐惧,仿佛天地间已无一物,泰然自若,只想立刻了解这一切。
身体向后倒去,闭上双眼,只留下一道思念的泪痕,任凭千万只手抓着身体,心境依旧空灵。
这时,温暖的光包裹着雅沁的身体,深渊的抓手尽数退却,耳旁传来温柔的声音,“妹妹,大姐虽然无法再陪着你,但会永远看着你前行,用特殊的方式保护你的,不要再害怕迷茫,这些魑魅魍魉,我帮你挡着就好。”
简单的话语,带来永恒的温暖,雅沁微笑着点点头,即便双眼紧闭,也能感受到王大姐就在身旁。身体虽然在坠落,却是在冲破黑暗,最终一定会抵达光明的彼岸。雅沁相信着一切,只要大姐还在身旁。
沉重的眼皮微微抖动,最终双目打开,雅沁苏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