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修你——”见自己的糗事被翻出来,钟慈气极。这时泊车门童把羿修的车开了过来,停稳后门童下车把车钥匙递给羿修,羿修没接,努努嘴示意门童递给还在生闷气的钟慈。“小姐您的车钥匙。”钟慈接过钥匙,气咻咻地坐进驾驶室,羿修紧跟着坐到副驾驶座上。“大人慢走。”牙穿恭敬地替他关上车门。“嗯,没你事了,回吧。”羿修挥手。车开离朴院五分钟后,羿修主动打破沉默:“生气啦?”“是。”钟慈也不隐瞒。“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他缓缓侧过身面朝钟慈,双眸带光,“我今晚喝醉了,让你生气完全是无心之举。”“你酒量有这么浅?”钟慈哼声表示不信。“酒量深浅得看喝的是什么酒嘛。”忽然,钟慈说:“那我考考你。”“成。”羿修爽快点头。“小明爸爸的老婆的表姐的儿子的老婆的女儿小丽,她应该叫小明什么?”“我——”羿修脑袋一歪,双手摁住太阳穴,哀嚎道,“头好晕。”见状,钟慈得意一笑,两分钟后,羿修仍没说话,钟慈好奇地斜瞟过去,见他闭着眼似乎真的睡着了,悄悄把车里的音乐关了。五、六分钟后,忽然一个声音突兀地从副驾驶座飘来:“应该叫表舅。”“哈?”钟慈愕然几秒才反应,然后不可置信道:“老板原来你在默算刚才那道题啊,ohygod,你竟然花了十几分钟才找到答案。”羿修听见这句嘲笑,不觉生气,反而耸耸肩,淡定地表示:“只有你们爱把辈分拎得这么清。小姐,我是个老外,我是‘lealthkg’(线性思维),not‘spiralthkg’(螺旋式思维)。”末了,他又说:“在西方,甭管表舅还是表叔,统一都叫uncle,多么省事。”钟慈偷乐,佯装敷衍:“哦哦。”心下她却腹诽得欢:“解释这么多,不就是想替自己挣回点颜面嘛,看来某人表面装地很淡定,实则内心很慌张嗬。”羿修又把音乐打开了,重新侧过身子对着钟慈,目光很深,沉默好一会儿,他轻轻地说:“这段时间我给你的压力肯定很大吧。”“呃……怎么忽然就搞起煽情了?”钟慈不太好意思面对这种煽情状态下的羿修。羿修接过话,说道:“临别前,喝了点酒,心里头忽然就冒出一股愧疚来。”钟慈眼睛直视前方不敢看他,却坦诚地交代:“其实,我觉得被你狂虐几番后,我进步太多了,讲真,还得跟你说声谢谢呐。”“那你准备了谢礼没?”这话一出霍然打破车厢里的煽情气氛。钟慈顿觉尴尬,支支吾吾道:“没、没准备。”“可我准备了一份歉礼,给你的。”他说。“……啊?”钟慈顿时负罪感爆棚,下意识就要拒绝,“不用啦,那段日子早翻页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件小东西。”羿修兀自继续说着,“不是昂贵的珠宝或者钻石或者水晶。千里送鸿毛,礼轻情意重,就是一件朴素的小礼物,小姐你愿意收下吗?”“是什么礼物啊?”钟慈勾起好奇心。话音一落,羿修突然对着钟慈,慢慢拔掉珍珠领针,慢慢拽开领带,一颗一颗,缓缓解下衬衣扣,场面顿时色情起来。“你、你想干嘛?”钟慈慌了,连忙把车往慢车道开。见这架势有点朝失控边缘发展,钟慈不觉咽着口水,最后一个刹车踩到底,车子停靠路边,闭着眼,结结巴巴道:“老板你可、可不许脱衣服玩裸体啊,我……我不好这、这口的,这个歉礼对、对我不管用!”闻言,羿修扑哧笑出声,手里动作却没停:“我可没说要脱光搞流氓啊!小姐,你思想也忒不健康吧。”“那你对着我脱什么衣服!”钟慈愤声控诉。“我要摘脖子上的项链,”故意停顿几秒,羿修继续说,“不解衬衣扣子,就是给我十只手也摘不下啊!”“项链?”捂在眼眶上的指缝霍然打开,钟慈睁开眼,转头看羿修,重复说道,“你要送我一条项链?“bgo!”(没错)“这……这不好吧。”钟慈放下手,窘迫地说,“既然是你随身佩戴的东西,说明它意义非凡,我不敢接受噢。”羿修却很神秘地说:“它存在意义就是去到有缘人身边。”“这样啊,”钟慈沉思咀嚼这话,须臾认真问,“那它怎么判断对方是不是有缘人呢?”“如果遇到有缘人,它会动。”羿修简单说了一句。“它会动?”钟慈重复词语,但表情仍然很茫然,“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羿修摸到脖子后解开项链扣,缓缓取下一条普通的银色项链,上面坠有一只小指指甲盖大小,外观像颗晶莹泪珠的吊坠。他一字一句道:“这里面的八滴水珠会流动。”“嗯?”钟慈没听懂。羿修轻轻拉抬起钟慈的掌心,轻轻把这颗泪珠项链放上去。钟慈立刻低头查看。从外观上看,她觉得这颗眼泪像是树脂制品,但质感明显远胜树脂,于是她又认为这是一块类琥珀,可是内部纤尘不染,除了一排针眼大小的水珠,一丝杂质都看不见,很是特别。“你可以摇摇看,”羿修说,“这些水珠会立刻‘撒娇打滚’地变换出,不同的图形。”一分钟后。“真的耶。”钟慈停止摇晃,大惊道,“它们相碰后,竟然没有汇合凝成一滴大水珠,而是各玩各的,好神奇。”说完,她猛地抬头睨眼看着羿修,严肃了表情,缓缓说道:“你又骗我,这些根本不是水珠,而是结晶,所以它们才不相融!”“它们全是水珠,”羿修朝上竖起三根手指,“iproise(我发誓)。”“嗯哼,”钟慈压根不信,抬起下巴,“证明给我看。”话音一落,耳畔传来“啪咔”一声响,羿修解开安全带,酷酷地说:“小姐,下车。”“又要干嘛?”钟慈反问。“我要自证清白。”某人迫不及待地催促,趁间隙戴好手套,“快下车,咱们去前方那个喷泉广场。”钟慈不情不愿锁好车门,羿修便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连哄带骗给拉到了喷泉广场。他的目光一直在左右环顾,钟慈搞不懂他在寻找什么。忽然,羿修停在星巴克外面的卡桌区。他拉着钟慈款步走向一个坐在卡椅上,正愁眉苦眼抽烟的男士面前。“对不起,能找你借个火吗?”羿修礼貌地问。“没问题。”抽烟男立刻爽快把桌上的打火机递给羿修。“东西呢?”羿修转头问钟慈。“什么?”“项链。”他无语。“我兜里。”钟慈摸出项链。接过项链,羿修在食指上绕了两圈,旋即“啪”地一松手,吊坠下坠一半,稳稳停在半空中。他立即打燃火机,把熊熊的火苗送到吊坠下方,烤着。“你干嘛呀?”钟慈惊愕地问。“水,遇热会蒸发,这个常识小姐是知道的吧?”羿修反问。“当、当然知道啊。”钟慈涨红脸,觉得这个问题有辱智商。“那就好,”羿修笑着说,“给我一分钟,让你见证奇迹。”“奇迹?”抽烟男把烟头摁进烟灰缸,好奇地看着他们俩,说,“你们在表演魔术?”“算是吧。”羿修含糊应答。于是,好奇这场结果的人,从一个人增加到了两个人,钟慈和抽烟男。一分钟后,羿修熄灭打火机的火苗,得意地举高手,把项链吊坠移到钟慈眼皮底下,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瞧瞧,是不是出现了水蒸气。”不用瞪大眼睛,一眼就看见了,八滴水珠全蒸发成水蒸气了,令这颗眼泪吊坠从里到外一片雾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