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断在我这一代。”
金铨心中一暖,此时想到鹴华的所作所为,他心里也是明了。国外的财阀立世,并无门第颓丧之景。鹴华也未尝不能做到那种地步。
不一定是非要去为官的。
他道:“明天晚上我带你去见白雄起。”金铨想到金鹴华刚刚的话好奇道:“安坤是怎么答应帮你的?他和咱们家可没有什么交情。”
金鹴华道:“安副总长有一个极其疼爱的庶女,今年十三岁,是前朝罪臣杨家的小姐生下的女儿。他的这位小姐身体不好,又不得他家大房太太的喜欢。安副总长担心他的这姑娘日后嫁不到一个好人家。于是我答应了安坤,我会娶这个女孩子做二房太太。”
“安坤的嫡子是学建筑的。现在国内也没什么大工程,因此安坤也很担心他的前程,我答应安坤会让安琦参与到我在津门的工厂建设。”
金铨惊讶道:“你在津门也有产业。”
金鹴华道:“这是新置的。到时候制作被服,需要工厂。津门产业基础很好,交通也发达。而且外祖父当初送了我一块津门的地皮。”
金铨看着自己眼前十分冷静且条理分明的金鹴华,心中想自家四儿着实是好手段。有多少人都知道安家这位病怏怏的姑娘的存在,但是又有谁能够想到她会对安坤的影响这么大,会是这么好用的一颗棋?
金铨心里盘算着,这姑娘的母亲杨氏是前朝犯官的后代。当初杨氏的父亲犯事,牵连了家中后代。因此这杨氏被卖到了教坊司。安坤那时节去教坊司和同僚一起听曲儿。一眼便看中了杨氏,替杨氏赎了身。这些年来,对杨氏十分疼爱。
杨氏怀安家的这位六姑娘的时候没养好胎,再加上杨氏身体的底子就不好。因此生出来的这位六姑娘先天不足,一直病怏怏的。安六姑娘的身份本来就是妾生子,而且还是一位教坊司出来的妾生下的女儿。这身份上本来就嫁不了能和安家门当户对的大家公子了。更何况安六姑娘的身体还如此不好。谁家都不会想要这样身份不行,身体又残破的姑娘。
可是鹴华和安坤说要娶这个女孩子做二房。安坤既不想自家女儿受苦,又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沦为北平城的笑柄。那么嫁给金鹴华做二房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一来金鹴华出身富贵,又有能力,不会让他姑娘吃苦。二来军需部副总长的庶女嫁给总理的嫡子做二房夫人,也不是什么丢脸面的事。三来安六姑娘的身体不好,安琦坤本来也没有求他的这个女儿能有什么富贵荣华,只希望她能嫁出去,平平安安地就好。金鹴华人品正直,只要他女儿老老实实,一定能一直富贵舒坦。
金铨还在沉思的时候,就听到金鹴华道:“有父亲和安副总长帮忙,要是白总长再点了头,这桩生意就定下来了。”
金铨回过神来:“不出意外的话,白雄起不会拒绝。”说完后,他看向金鹴华,沉声问道:“你怎么突然要接军需的单子了?”
他这么问,也是怕他的政敌给金鹴华下套。虽然只是被服,不是什么能够让人挑出毛病的东西。但是鹴华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第7章
金鹴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想明白了金铨在担心什么。他也不因为金铨沉声而惶恐,只是回答金铨道:“父亲,津门和燕省两地的土布作坊大多被洋行给挤没垮了。而且现在洪宝安和外国的吸血虫盯上了南方棉纺和丝织业市场。”他道:“我把津门和燕省里濒临破产的作坊和布庄盘了下来,这一笔军需订单能让这些我低价买来的产业起死回生。”
金铨疑惑道:“那你也没有那么多的布啊。”全国的军队那么多,但是金鹴华收购的那些作坊布庄的规模又能有多大?金铨脑子里面过一下就想出来了。这真的是太不合理了。
金鹴华笑道:“南令的令鸥把他半数家业给了我。”
“什么?!”金铨的手有些颤抖,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让人惊讶。是令鸥疯了还是自家儿子在说胡话?
金鹴华敲了敲桌子继续道:“父亲,洪宝安和外国财阀要把令鸥挤垮。我通过我的电报和种种蛛丝马迹之中猜到了他们的动作。他们的资本太大,令鸥是进是退都是死局。因此他只能来求我。”
“而我也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外国人把我们的市场彻底占据,赚着华夏人的钱,然后再拿着这些钱来打华夏人。我答应了令鸥一笔数额巨大的订单,而这些从令鸥那儿买来的布匹和棉花,就是用来制作我要的这笔军需单子上面的被服。”
“父亲,那些普通的农户靠着这些土布和棉花生存。布庄倒了,布庄的老板们顶多会亏损一笔金钱。但是那些农户面临的问题却可能是直接破产。洋布抢占土布市场,那些靠着织布种棉花为生的数万甚至数十万百姓就面临着饿死的风险。外祖父生前教导儿子,大丈夫生于人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终究是不愿袖手太平,安享富贵的。”
金铨沉吟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年轻时的样子。那时他站在在前往欧洲的轮船上,何等的意气风发!许许多多的人与事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到了最后,是白雄起的面孔停留在在他脑里。
他心中突然被激出三分豪气。他开口道:“老四,从明天起,你在家里办公的时候来我这间书房。我会让大管家给你布置书架和桌椅。”
金鹴华没想到来这里和金铨说一下生意上的事情,结果金铨却下了这样的决定。这个决定看上去只是金铨让他来到自己的书房里面处理公务。但是背后的意思却是,金铨打算把金家交到他手里。
“父亲,这不妥”
金鹴华还没有说完,金铨就打断了他的话:“我意已决,你不用继续说了。”
金鹴华敛了敛眸,最后只是道:“多谢父亲。”
自从两年前在从德意志回国的轮船上他恢复了自己前世的记忆时。他就知道,他必须往前走,不再是当初那个年少肆意的京师公子。他要把他的家撑起来,这是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除此之外,他也要为这个国家,尽上自己最大的努力。
既然父亲已经下定决心,那么他也没有必要要去严词拒绝。
“父亲早点休息,鹴华告退。”
金铨目送着自己的四儿子离开书房,不禁想到捧戏子的鹏振和天真烂漫的燕西。当时家里的孩子们都是六七岁左右,而自家岳父却只选择教导老四一个。那六七年之间,老岳父连对自己亲孙子的教导都没有像教导鹴华那样用心。他不禁在心中感叹,自家老岳父不愧是历经三朝的老臣,眼光果然毒辣。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他金家有鹴华,大概还能再富贵三代。
金凤举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