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劳工听见声响小声议论,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干活。一旁的张启山紧皱眉头,不自觉地也看向军犬。
那军犬趴在日本人脚下,大口喘着粗气,耳朵直立着,闻声而动。挤满中国劳工的大通铺上,大家都睡熟了。
张启山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简陋的军用帐篷,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张启山翻了个身,双眼在暗夜中显得格外明亮。
他回忆起白天的事情。
西山坡的古墓外,张启山及几个中国劳工各自推着一辆推车,在山间小路上行走,推车上装满了货物,日本人端着枪跟在众人后面监视。
张启山推着车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逃跑机会。突然,一个高高隆起的土丘吸引了张启山的目光,张启山聚气凝神,眼前的土丘在张启山的眼中变换着形状,顺着张启山的视线看去,土丘下方竟藏有一座古墓。
张启山脚步慢了下来,直盯着土丘看。日本看守走到张启山身边,用枪托一顶张启山的腰,“看什么看,快跟上!”
张启山收回目光,低下头,跟着队伍继续向前走去。张启山及张家随从聚在一处扎帐篷,他观察四周,见没有其他中国劳工,日本看守仍在打牌。
张启山压低声音,向身边的人分配任务,“如果丢了中国俘虏,日本人至多追两天,两天内追不到就会放弃。我们必须在这两天里躲开日本狼狗的追踪。藏身之地我已经找到,就在西山坡上。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出逃前的万全准备,剩下的,看老天爷。”
张启山抬眼看向张家随从,众人交换眼神,暗暗点头,达成一致。集中营的大通铺外,一个张家随从提着裤子,一脸内急的样子。日本看守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长官,我内急,行个方便吧!日本看守一脸厌恶,低声咒骂着,端着枪带他去撒尿,军犬则被拴在大通铺门口守着。
突然,一块肉兵被丢在军犬面前,军犬闻了闻,大口吞下。被军犬咬开的肉饼中还能看到没有搅拌均匀的白色粉末。
张启山推着一辆手推车,车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两个日本看守和一个中国翻译跟在张启山身后,日本看守用手帕捂着鼻子,十分厌恶的样子。
中国翻译赔着笑脸,“两位长官,这个人说以前自家是专门养狗的,皇军的军犬死得蹊跷,很可能是得了狗瘟或其他传染病,如果不埋得远一点,可能会传染给其他军犬,要慎重啊。”
日本看守挥手,“那就按他说的做吧!”
中国翻译转头问张启山:“这儿够远了吗?”
“就这儿吧。”
一行人停下,张启山拖着麻袋来到了古墓边上,日本人和中国翻译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
张启山拿起铁锹开始挖坑,他挖的坑已经有半人高,土坑中全是树根,张启山故意铲动树根,发出声响,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日本看守,远处的日本人自顾自地聊天,没有发现异常。
张启山立刻对着一边的墓墙用力敲击。
这时,正在闲聊的日本人忽然警觉起来,向张启山走过来,张启山仍在敲击墓壁,终于敲裂了。
日本看守走到张启山所挖的坑前,向下看去,只见张启山正弯腰解麻袋。
他抬头冲着日本看守咧嘴一笑,“长官,还要再检查一遍吗?”说着就要把装狗尸体的麻袋拎起来,日本看守咒骂了一句,赶紧捂着鼻子退开。
日本看守转身离开后,张启山低头去看自己身后的墓壁,一层新鲜的泥土正盖在狭长的裂缝上。
连日阴雨,简陋的大通铺正在漏水,中国劳工们正一边抱怨,一边在用茶碗、脸盆等物接雨水。
张启山倚靠在大通铺门口,伸出手去,豆大的雨点砸在手心里,他缓缓握拳,雨水从指缝中流走。
张启山回头去看张家随从们,大家对视一眼,脸上有隐隐的喜色。
从大通铺内看出去,日本看守们聚在另外一个帐篷里打牌、喝酒,军犬也被带进其他帐篷,不见了踪迹。
大雨停后,大通铺内一派混乱,大家聚在干爽处叫苦不迭。
日本看守走进大通铺让大家出去干活,大家苦着脸,直到后一个人走光。
日本看守突然大喊:“不好了,有人逃跑了!”
古墓外,大雨过后的树林分外湿润,一队日本士兵背着枪,带着军犬在树林飞浮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