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杀太多人,会遭因果缠身的。”
“我入江湖,便辞朝堂。”
苏忆桃却牵强地扯动嘴角,勾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妘前辈……咳咳咳,妘前辈可比我清楚秦军战力,以你所见,杀谁合适?”
妘长意将手中剑向天空一抛,又随意伸手,稳稳接住,指尖捻着翠青色剑穗,“那就杀芈白鹤呗,秦王一死,三军大乱。”
“咳咳咳……”苏忆桃闻言,再次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拿着罗帕的右手紧紧捂着嘴唇。
等她咳过一歇,终于缓过气来,动作隐晦地用罗帕边缘擦了擦殷红的唇瓣,把帕子攥在手心,借着袖口的遮掩,偷偷把染血的手指缩回黑色大氅。
妘长意的五官何其敏锐?
在苏忆桃咳血的时候就闻到了这股浓郁的腥味,但她什么都没多说。
这都是苏忆桃自己的选择,而她也不是救死扶伤的神医。
“别别别…那芈白鹤不过是秦军放在明面上的傀儡,你杀她不是帮幕后之人名正言顺地上位吗?咳咳咳……”
妘长意笑了笑,没有接话,她当然知道这芈白鹤不过是个傀儡,只不过是试探苏忆桃对当今局势究竟掌控了几分罢了。
眼下看来,苏忆桃虽久病缠身,命不久矣,但她对九州棋局的掌控依旧远超那些揭竿而起篡夺江山的鼠辈。
“杀何瑰——咳咳。”
“好,何时杀?”
“明晚!咳咳咳……秦军准备攻城时杀!要当众杀!”
今晚秦军就会翻过望城山,但长时间的行军奔波,她们不会即刻攻城,必定会在望城山下安营扎寨,停军休整。
一夜休整,并不足以她们恢复体力。
白天秦军必然会分拨派遣精锐打探地形,摸清楚八万唐家军的位置和部署,以便半夜偷袭。与此同时,她们会派芈白鹤在金陵城下叫阵,扰乱视野,混淆视听。
“何瑰死了,芈白鹤便能名正言顺掌——”最后一个字尚未说完,妘长意便仰头大笑,迈步走下台阶,眼底满是对她的敬佩。
“行,如君所愿!妘长意——告辞!”
苏忆桃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过于苍白的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在拢春的搀扶下起身,朝着妘长意躬身一拜。
“大恩不言谢……若有来日,必然请你们喝酒……咳咳!”
“等你痊愈!苏仙!珍重!”妘长意笑声不减,迎着风雪走出宫殿,在朝臣惶恐的目光下飞身离去,几个轻点纵跃就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苏忆桃脚下一软跌坐回龙椅上,抱在怀里的手炉哐地一声掉在地上。
姜渺为官十余载,见识过不少阴谋诡计,很快就把这场豪赌的棋局看了个七分明了。
“陛下……”
如此堂而皇之地道破秦军计划,一旦消息泄露,必然引起对方忌惮,从而改变行军计划,导致这些布局功亏一篑。
苏忆桃轻轻抬手,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晦暗无光的眼眸重新燃起明火,绽放出冷戾的寒芒。
“姽婳将军,听令!”
正在分析金陵战局的姽婳下意识跪在地上,敛起眸底的思绪。
“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