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女从廊下经过,轻声低语的交谈着。
年轻人好奇的问了一句:“这苍鹰莫不成有什么神奇之处?”
一个侍女掩唇轻笑:“公子不知道,每一回这鹰飞来白云城,城主的心情就会好上很久。主人的心情好,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是跟着一起舒心。”
这鹰难道是传闻中的玉爪海东青?年轻人回想了下那苍鹰的样子,又觉得不像,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一只普普通通的苍鹰,怎么会让传闻中严肃自律的城主如此重视。
他带着满腹的好奇,在外面又等了差不多半柱香,终于轮到他进去回禀了。
“城主。”端端正正的行完礼,待听见上面嗯了一声,年轻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直起腰,并飞快抬头往上面扫了一眼。
一身白衣的男人端坐于书桌后,头戴木冠,衣饰整洁,面容冷峻,正低头看着手里的账簿。男人的另一只手搁在书桌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处有着淡淡的薄茧。
一只略显的有些胖胖的苍鹰,站在桌子上低头吃着盘子里的点心,察觉到年轻人的视线,苍鹰抬起头,锐利的鹰眼狠狠地扫了年轻人一下,做出防备的姿势。
男人抬手在那苍鹰的头上轻轻拍了下,那鹰便放松了警惕,再次低下头,继续吃着点心。
待年轻人禀告完事情,打算往外走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见男人从苍鹰的腿上取下一只小小的竹筒。
这时,夕阳的余晖从窗户里射了进来,照在男人清冷的眼睛里,恍惚之间,他似乎看见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然而等他再细看时,这缕笑意,却早已消失不见。
高山白云,谪仙一般的城主,怎么笑?年轻人摇了摇头,暗道自己眼花了,随即走了出去。
“……昨夜北风至,初小雪,后复盛。雪色苍茫,与万树梅花竞相辉映,余夜下观梅有感,特创下一招‘长思’,望来日此招有幸于君前,与君共勉……”
书信没有署名,笔道苍劲有力,一股锋利的锐气透过纸张,铺面而来,隐约可见写信人的性情。
叶孤城将书信折好,放进书架最顶端,一个雕花漆木的小匣子里。匣子里,已经有了不少的信,从笔迹看来,皆是一人所书。
从窗外往外看,天色已经渐渐变暗,叶孤城转身,将书桌旁的灯点亮,在桌面上铺好纸张,提笔写了起来。
“……余年前途径塞北之地,曾见寒梅绽于雪山之上,其姿其态,至今难忘……日前风潮不断,海浪翻涌,余于狂风巨浪中,感天地之无限,人力之渺小……自创一剑招,取名‘天外飞仙’……”
写好了信,叶孤城搁下笔,眼看那胖乎乎的苍鹰,还在低头吃东西,不由得一晒,莞尔道:“也不知道他给你喂了多少东西,胖成这副模样。”
说完,他摇摇头,将书信重新绑在苍鹰的腿上,苍鹰吃饱了,仰起头在叶孤城的肩膀上轻轻地啄了啄,拍拍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
“来人。”
“城主。”一个中年人弯腰出现在书房。
“去寻些树苗来,”叶孤城站起身,望着空荡荡的庭院。
“不知城主打算移植些什么树?”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仍旧毕恭毕敬的询问道。
叶孤城垂了垂眼:“梅树。”
武当派
一处清幽雅致的房间里,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叶城主不妨尝尝这白毫银针。”一身道衣道袍的老道士,沏好了茶,抬手对眼前的白衣人道。
汤色翠绿,清澈明亮,香气清纯,底蕴醇厚。白衣人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道:“好茶。”
老道士捋捋胡子,面有得色,笑道:“今年初春的贡茶,南王厚爱,听说老道嗜茶,特意派人从京师送来。”
白衣人不言语,手指轻扣杯底,淡色的眸子盯着水面上上上下下打着旋的茶叶,脸上一派冰冷,不悲不喜,仿佛不染俗世烟尘的仙人。
这二人正是武当派木道人,与白云城主叶孤城。
“听王爷的意思,大概不久后就要动手了,不知城主这边,是否准备妥当。”木道人喝了口茶,出声询问道。
叶孤城道:“尚可。”
“这就好。”木道人点点头,“王爷准备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了。”见叶孤城并无任何表示,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人活一世,总有些执念。像南王,天潢贵胄,平常人想要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却逃不过那把椅子的诱惑,心心念念的这么多年,总得坐上去,试上一试,才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