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官兵搭救,终于苟活。”
那商客似又忆起悲伤之事,哭而言道。
“可怜我儿丧于当时刀兵矣。”
老艄公倒是极少见到这般多愁善感的商人,便想着起个话头,救他出来,他便道。
“昔人已矣,客人节哀。”
“客人既在岭南商贸,可知那流求金山之事,小老儿甚好奇。”
谁想那商客一听金山,便立时找回了状态,他抬头看向艄公,手中边比划边道。
“东宁金山,南道商旅谁人不知,此间同都中买卖作罢,我亦有意往东宁贸易。”
老艄公接着问。
“客人要往彼处淘金?”
那商客面上泪渍还在,闻言却是哈哈笑道。
“东宁淘金客及奴人有数万众,欲往淘金,其实甚难。”
“然则数万人物,日用难以自给,行船运货,其利极多。”
“况且我于岭南有故友,素与桂、交等州豪酋相善,能获生口发卖东宁。”
“老丈可知卖一生口,我将获利几何?”
老艄公见那商客似哭似笑的脸上浮着一团贪婪,他随口猜道。
“或许倍之?”
那商客闻言哈哈大笑,做这生意的门路极难得,他倒也不怕告诉他人其中内幕,只道。
“我费钱二千购绢帛,以此绢帛即能购一生口,卖于东宁为奴婢,则得万钱。”
“便计水陆途费,其利亦在三倍之上。”
老艄公闻言心中暗惊,只奉承道。
“郎君之大富贵,计日可待也。”
那商客闻言亦喜,摸出十几文铜钱,放在船上,道。
“承老丈吉言。”
“但愿天下勿有干戈。”
那艄公得此意外之财,不由连连称谢。
此间,舟已行至青溪桥畔。
二人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响,自那桥上传来,抬首,便见一青衣健儿身骑骏马向远处的建康奔去。
那商客只听见艄公苦涩言道。
“郎君,那驿人背插三色旗,是朝廷的五百里加急传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