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该怎么保住她?「是妳?!」空落落的黑衣晃动,仇克举步,深深的眼窝里精光闪动射向怜黛,简直比地府恶鬼还要恐怖三分。「是我,你不要再打他啦。不过是几只鸟而已,有必要打死他吗?」她强抑住眼泪,冲着他质问。「只不过是几只鸟?」仇克只跨上两步,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冰冷又狂怒的气息简直要把她淹没。她不知道,这鸟是他在布署暗杀行动时用来与门下弟子传递命令的!他费尽心思也不过训练出八只而已。现在,如此重要的传令鸟,居然全被她烤了!仇克越想越气,目光中的杀机越来越浓。「我……」怜黛咬咬唇,因为极度的害怕而无法再争辩下去。她现在大概知道那几只鸟可能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了,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她,仇克冷哼一声,慢慢举起了右掌。皮包骨的手掌像截枯柴,可是任何人都知道,只要仇克这只手掌一落,怜黛的小命就再也不可能保得住。「师……师父……」仇克的衣服下襬忽然被扯住,即将落下的手掌停了停。「涂欢乐!」怜黛哽咽一声,眼泪又忍不住掉下。在仇克脚下,涂欢乐正努力抬着头,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他。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染满了灰尘与血迹,在他身后地面上,是一道明显的拖痕。他不是走过来,而是爬过来的,因为他受的内伤不轻,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涂欢乐扯住仇克衣襬的那只手,抖得比寒风里的枯叶还要厉害,却固执得不肯放开。「师父,不要杀她……只要你肯放过她,我就……」他一口气没接上,喘了两口勉强接道:「我就为瘦竹门夺下两个月后的无煞令!」刚刚说完,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把仇克的衣襬染红一大块。怜黛又惊又急,忍不住「哇」的哭出声来。都是她不好,简直像个超级大灾星,每次都要连累他……盯着涂欢乐,仇克慢慢收回手掌,沉声问道:「你保证?」「是……徒儿……保证。」他拚尽全力抵制着越来越剧烈的晕眩,不肯昏过去。在没有完全打消师父的杀意前,他绝不能昏!他要……看着她安全。「好,我暂且相信你,但是如果你办不到的话,两个月后,我一样会杀了她!」仇克阴沉的扫视怜黛一眼,转身走出门去。涂欢乐松了口气,脸色由惨白变得有些发青,但居然还有力气抬起头对怜黛笑了笑。他凝起全身的最后一丝真力凌空向她身上一点,然后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怜黛终于能够动弹,马上冲上去伏跪在一动也不动的涂欢乐身边,拚命擦拭他嘴角边不断溢出的血水。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后悔,这么害怕,也是她第一次全心全意的企盼一件事──她希望涂欢乐快快醒来。看到涂欢乐毫无血色的样子,她简直难受得快要死掉!昏睡整整两天两夜后,涂欢乐终于苏醒。一睁开眼,就看到怜黛正泪眼汪汪的坐在床边盯着他。「涂欢乐!」总算看到他醒来,她忍不住一把抓住他放在床边的手掌,脸上神情又是哭又是笑,滑稽得很。天晓得,他睡了两天,她就担心害怕了两天,他再不醒过来,她肯定会拚命把他摇醒!「怎么,很担心啊……」慢慢调整身体里凝滞散乱的真气,他有气无力的开口。还好他的命向来就跟杂草一样坚轫,师父下手虽然重,却并没损伤他多少元气。「废话,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怜黛小嘴一扁,双眼又开始有些泛红。老天在上,她这几天里流的眼泪简直要比一辈子流的还要多。怕他伤重、怕他不醒,怕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待在瘦竹门。「急什么?我死了妳又不会变成小寡妇。」涂欢乐瞧着她红红的眼,忽然很开心,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开玩笑的心情也跟着回来了。不过话一说出口,马上就察觉不妙。他死了她变寡妇,那她不就变成了他的娘子?果然,她脸一红,怒道:「你说什么啊?」心下又羞又恼,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掌重重一拧。「啊哟!我才救了妳的命,居然又打我……」他哀叫一声,心知理亏而不敢躲闪。还好她的力气小,再抓再拧也不觉得痛,就当给蚊子咬了一口吧。「哼,我又没要你救!」怜黛不甘不愿的咕哝一声,手下的力气却弱了下去。趁她不觉,涂欢乐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在掌心,笑笑道:「喂,有没有吃的啊?」受了内伤,肚子里那种空虚的饥饿感更加强烈,还好挨打前,他很有先见之明的把那几只可怜的鸟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