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娘抬眼看她,“师傅走后,师姐在花时那么久,可曾想出办法报仇?”
吴彩云一下子被问住,尴尬笑道:“我不像你,我是签了文书的,怎么好说走就走?再说我留在那儿也是在寻机会,这不,我还让坊主打了一巴掌呢!”
孟庆娘道:“我的师公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说,我善良是美德,但是有人会利用我的善来害我,于是给我写了一份《辩恶兵法》。”
啥?吴彩云听得一愣一愣的,兵法?还辩恶?怎么玄乎乎的。
孟庆娘一板一眼开始背:“久不来往的人突然见面,若是约了日期时辰,理应体面整洁。若头发凌乱,并且伤在显眼处,必是博得同情心有企图。此类状况,有时会夹杂议论旁人短长。吴姐姐,你都对得上啊。”
吴彩云简直了!
她师公是什么人呐,怎么觉着他写这东西,每个字都是针对自己呢?
吴彩云尬笑,“这些也不能尽信的。我哪有什么企图?无非是想来看看你。再说头发乱些,脸被打肿,都是临出门之前突发的,不能一棒子打死呀。”
孟庆娘笑笑,声音依旧温温柔柔:“她每日都压榨你,为何偏要在出门前跟她理论?还有仪容,我问过师公,他说除非是偶遇,否则即便是突发,脸上可以敷粉,头发可以梳理,绝不该凌乱着见人。”
吴彩云只好生硬地解释,“我急着过来,便没顾得上。”
“无妨,”孟庆娘笑道,“我帮姐姐梳妆。”
她喊了人来,端了洗脸的水,拿了敷面的粉,让吴彩云梳头洗脸绾发。吴彩云看着孟庆娘头上的步摇,眼馋得差点儿流出哈喇子,于是故意说道:“庆娘,我只有一根银簪,寒碜得很。”
孟庆娘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珠翠,似乎是要往下拔。
吴彩云心里一喜,就听孟庆娘说:“我还是学徒的时候,姐姐就已经是花时的正经裁缝了。没记错的话,这是你领第一个月工钱时,特地上街买的发簪。姐姐令人钦佩,庆娘自愧不如。”
吴彩云在心里直翻白眼,脸上却满是笑意:“你如今都是孟大家了,难道头上的不是自个儿买的?”
“这是我师傅送的。”
“是你的就好,借一支给我戴戴,等我有了新的就还你。”
孟庆娘笑着说道:“《辩恶兵法》有写,借财物者,若是真有难处,会不好意思甚至面红耳赤,会言明有何困难,约定归还日期,写文书,按手印。
“若没有这些,嘴上说借,实则讨要。若是应允,财物没有归期。对方会觉得你软弱可欺,之后不断试探,手越伸越长,蹬鼻子上脸。”
吴彩云连尬笑都笑不好了——
孟庆娘自从进了裁一阕,都学了些啥呀,一套一套的!
我做一样,她就搬一条。
合着她拿我当参照呗!
吴彩云连忙否认,“庆娘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