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了。
从西方山丘诞生的火焰长龙伏在嫩草表面,游向四面八方,数量之多犹如密密麻麻蜘蛛网一般,一口咬碎了匈奴右谷蠡部,满嘴鲜血,同时再留下一条不见尾端焦黑的拖尾。
尽管此部匈奴皆是精锐,但架不住动物对火焰天生存在的恐惧感。
一匹匹受到惊吓的马嘶啼挣扎、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强大的撞击力把周边的马冲撞倒地。
几十个无辜的匈奴精锐因友军冲撞掉于马下翻滚几圈,随着后方急行军部队迅速涌上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陆陆续续落下的马蹄碾成了肉泥。
被活活踩死的哀嚎融合进迫近的红色火焰,慢慢的被淹没在数万人嘈杂喧嚣声中,不起波澜。
右谷蠡王罗姑比得到消息后回首注视着这一幕,脸色铁青,气的牙根痒痒。
萨满神光辉笼罩的勇士们,竟然被火焰给乱了阵脚?待返回草原,其他几个二十四长要如何看待自己?
他是军臣的季父、老上单于的弟弟,体内流淌着冒顿单于的血脉!
他丢不起这人!
体内的血脉更不允许他丢这个人!
罗姑比不想自己成为其他人的笑柄,再加上刚刚军臣派人送来威胁话语…
终于忍无可忍了!
只有铁腕手段,才能让这场混乱及时平息。
“本部大纛停于无火山丘!各部立刻整顿人马,重新布阵!限时半个时辰完成!”
罗姑比又旋即冷声:
“若有人依旧控制不住胯下之马,立斩之!
若有人多次撞击、扰乱军阵,立斩之!
若有部族时间结束未整齐归队,部族族长立斩之!”
话音刚落,其身边一个个护卫多时的亲兵便勒住缰绳驾马冲出去,身影没入火墙,冲进混乱之处传达王的命令。
一直隐藏在大军内部的督战队亦亮出明晃晃的弯刀,携冷酷面色,随着亲兵一头扎进火场,收割无能者的性命。
……
另一侧,从西侧山丘掠下的一千人正纵马追逐着火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迫近右谷蠡部。
谌洛在匈奴待了三年,但每天的生活就是牧羊、和张骞吹吹牛,哪里骑过马?
由于两百归来营认他为队率,这轮近乎送死的冲锋,谌洛被迫以主将的身份参与进来。
本来想回到大汉就安全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要因为忠义,亲身体验一下战场的残酷。
谌洛一想到谋划出问题的根源,就忍不住在心底放声大骂:“苏意,我丢你大爷!”
要是雁门愿意出兵,那还有这么多屁事?
没办法,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谌洛担心自己中途掉马,冲锋之前就让民夫把自己的双腿绑在马的身上了。
黄青看出来一些端倪,特意挑选了几个身手矫健的老兵作为护卫,围在谌洛身旁,待兵器相接还能有所照应。
谌洛伏在马背上,疾驰带来的呼啸狂风让他睁不开眼,恐慌之意在风的骚扰下越来越强烈。耳边萦绕的千奇百怪的声音把大脑振的嗡嗡的,这是一种想哭,但是哭不出来的感受,只能咬牙挥鞭,跟随大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