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单独关押起来,听狱卒说这还是赵槿橦为自己求来的,太医院那边还每日派人过来为自己治伤,不过也是于事无补,用刑的人从不手软,增留新伤时不忘将旧伤也抽的崩开来。几天下来,在她瘦削的身上已然找不出一处完好的皮肉。
环境潮湿闷热,多处伤口腐烂流脓,牢房内散发着阵阵糜烂的恶臭,来为她治伤的人都得用绢布捂住口鼻才能忍住不呕。沈青书却好比五感尽失,感受不到,哪怕是拿烈酒浇灌在伤口处也只是肌体本身意识的颤动,像具死尸却又还吊着口气,折磨不过在于活着比死了难受,想死,人家又不给让。
这日,太医院派过来的人便是那日的王方士,王方士一踏入,便见沈青书躺在一处被血染红的干草堆上,皱眉,放下药箱过去探了探她的脉搏,脸色越发凝重,不迭地摇头,这人只怕是大限将至了。
伤口处的皮肉大多通过凝固了的血液同衣衫紧紧粘连在了一块,每一次扯动都能听到她轻微的闷哼,好不容易将部分伤口的脓水和血块清理掉,胸口一处面积过大令王方士犯了难,若是将那血衣强行扯下,不把这人疼的直接背过气去一命呜呼?小公主不得治自己的罪啊。
害,左思右想之下只得取出剪子一点点挑捡开,身为医者,自诩什么场面没见过,待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展示于眼前,王方士还是不忍的别开了视线。
为她上完药对看守的狱卒吩咐了几句什么便匆匆去了。
拾瑾宫中。
“本宫待你不薄吧?”
赵槿橦脸上看不出悲喜,缓声说着,将手中精美的细鞭一甩,九儿咬牙闷哼一声,细滑白皙的美背又添一道狰狞的鞭痕,火辣辣的令她止不住的哆嗦,但是她并不悔。
“你自幼跟在本宫身边,当是知道本宫的为人。”
赵槿橦俯下身段,狠狠地捏住九儿的下颚,故作怜惜的看着这张苍白没有血气的脸蛋,忽然面色一沉说道:“你知道父皇是怎么惩罚那些个嘴碎之人的吗?本宫这便告诉你。”
略去九儿眼里的惊恐,不时便有几个宫人
托着托盘进来,托盘里的东西让九儿不寒而栗。“公主,公主开恩,九儿不过是,不过是为公主着想!”
“本宫何时需要一个奴才来替本宫做决定了。”
蓦然,九儿的心犹是坠入谷底摔了个稀碎,不知疼痛,是啊,她不过就是个奴才,怎么能爱公主呢?随着半截舌头落地,还不及发出呼声就晕死了过去。
转瞬间,即又过去了一个月,沈青书终是被人从牢里接了出来,谁也不知道小公主与圣上僵持了一月有余的时间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令这天下之主缴械投降,赦免了这人诛连九族的重罪。
拾瑾宫中上下已经新换了一拨人手,先前在此从事的宫人哪去了,不得而知,小公主也破天荒的转了心性,生事是没有的了,只是成日坐在那床榻前,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对着那昏迷不醒的人讲述着宫里每日发生的琐事,那人伤的很重,当时奉命去接人出来的侍卫依稀记得那人体无完肤淌着血奄奄垂绝的模样,就连坐守太医院的太医令过来看过后都劝慰公主这人是没几天活头了,应着手备好后事,因此,好几次,公主对那人讲着讲着便就崩溃哭一场而后又重拾信念,有趣的是这人也很争气,那口气硬是断不了,在没日没夜的针灸汤药疗法下,这人竟然醒了!没人留意过去了多长时间,只知道那人醒后,像是七魂六魄少一魄,对外界的一切尽无感知。
天公作美时,公主就会携一批宫人然后推着瘫坐在轮椅上的她去御花园里转悠,遇到新奇的事物公主总会声色并俱手舞足蹈热衷地科普给她,即使从未从她那里得到回应。
圣上偶尔也会来看看公主,结局向来是笑着脸来臭着脸去,有时是无可奈何。
尚衣居的人也常常往拾瑾宫跑,是因为那人长期因为伤病说是只剩一副骨架也不为过,新做好的衣衫没穿几次再穿便又撑不起来了,而公主也受这人影响,日渐憔悴消瘦了不少,伺奉的宫人看在眼里也只敢在心里同情一二。
日复一日,在赵槿橦不懈努力地尽心照料下,沈青书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唯一遗憾的是她的双腿不再像以前那般便利,温润的嗓音也再听不到,她的人也变得喜怒无常,通常就是怒大于喜。
“沈大人呢?”
今个特殊,来了外使宫中设宴,赵槿橦本是推脱不去,谁料母后亲自过来逮人,不得已去了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次宫宴的主角,那个外使正是来向父皇提亲的,虽然父皇嘴上不说,对她和沈青书的现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搁心里不痛快,竟把亲事答应下来了,明年开春,自己便要远嫁他国,承接两国之好。
从宴席下来,赵槿橦没多大感觉,只是觉得有点疲惫,疲惫的她甚至没有在赵乔木应下的时候拒绝,回到自己寝宫,又见满地狼藉,罪魁祸首却不知哪去了,于是便对正打理残局的宫人问道。
“禀公主,沈大人在殿后沐浴。”
赵槿橦若有所思的点了头进到了浴池处,雾气缭绕,勉强看清了背对自己坐在池中的倩影。
“你们都下去吧。”
明面上是服伺沈青书沐浴却从未能靠近过只能傻站一旁等候的宫人如释重负,欠了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