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但不伤心,我还会为我儿自豪!”卢玮人未到声先至。
崔承宪立马站起来去迎接母亲,笑嘻嘻地道:“还是母亲最懂儿子的心。”
他扶着母亲在父亲身边坐下,将自己那杯没喝过的茶水端来,放在母亲的手边,然后站在母亲的身后,给母亲捏肩捶背,伺候得很是周到。
卢玮端起小儿子孝敬的茶,喝了两口,随后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丈夫,道:“子翼,亏你还是读书人,难道不知《左传》有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有国哪来的家?若是盛国亡了,我们崔家能独善其身吗?
“我身为母亲,纵然心疼儿女,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因为心疼他们而不允许他们飞出去,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要走出去干一番大事业,成大事者,又岂能畏首畏尾?”
“玮儿说得对极了,莫说男子,便是女子也该如此才是,生而为人,何必分男女,女子也未必就不如男。”崔老夫人云柯在一旁说道。
当年先帝征战天下之时,崔家老太爷是先帝帐下的一员猛将。
云柯一直跟随丈夫东征西战,常常是丈夫在前线打仗,她在后方做后勤工作,救助伤兵、挖战壕、修建防御工事,甚至在情况危急之时,还曾几次上城楼守卫城池,为盛国立过汗马功劳,曾得到先帝的亲口夸赞,说她乃天下女子的表率,是不输给男子的巾帼英雄。
她的战略眼光和胆识谋略,都远超一般的闺阁女子,毕竟她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
崔鸿被母亲和爱妻的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现在全家好像就他的格局小了,他一脸愧色地道:“母亲,是儿子目光短浅,过于溺爱儿女了,总想着为他们铺好路,将他们护在我的羽翼之下。日后定不会再如此,母亲聪明睿智,胸有丘壑,日后三个孩子还请母亲多多教导,儿就不插手他们的人生了。”
崔钰蘅连忙安慰伤心的老父:“父亲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您就是太关心我们,太爱我们了,希望我们一辈子平平安安,我们都明白父亲的心意,我们就算日后走出家门,我们也一定会将自身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绝不让家人担忧。”
“你这话的意思,为父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崔鸿现在能接受儿子要走出去,要上战场打仗,但是他还不能接受女儿也如此行事。
“父亲,您忘了祖母刚才说的话了吗?”崔钰蘅笑道,“女子未必不如男!若有机会,我自当和四弟一样,要去干一番事业,保家卫国,成为崔家的靠山,而不是需要依附崔家的权势生存的后宅女子。
“那样的生活,我知道是什么样的,我不愿意再过那样的生活,请父亲不要阻止我,女儿也希望得到父亲的支持。”
崔鸿陷入两难,他刚才说了以后不管儿女教导之事,这时候又来插手女儿的人生,打脸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么?
但是女儿毕竟不是儿子,这唯一的女儿又是他的心肝肉,实在是舍不得她去冒生命危险,故而他十分艰难地板起一张脸,语气硬邦邦地道:“什么都好说,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我绝不会同意你上战场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安安分分地在家给为父出出主意,做个幕后女诸葛也就是了。”
许久没说话的崔承宗看着父亲,微微一笑道:“父亲,您何必放这样的狠话来吓唬妹妹,她又不是吓大的,她胆子可比你想的还要大,只是平时不怎么表露出来罢了,如今她不知在何处受了刺激,彻底爆发了,您要早点习惯才好。”
“父亲,您该认清楚您的家庭地位了。”崔承宪幸灾乐祸地看着父亲道。
其他人一听顿时哄堂大笑,众人仔细一想,崔家的家庭地位确实是崔鸿最低。
崔鸿彻底忍不住了,起身要收拾崔承宪,嘴里念叨着:“臭小子,你别跑!仗着你祖母和母亲护着你,就敢嘲笑为父。看我今儿不打断你的腿。”
崔承宪已经跑出了屋子,一跃而上了屋顶,在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父亲,对父亲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道:“父亲,您是抓不到我的,您还是放下凳子,坐下歇息一会吧?”
崔鸿举起凳子,作势要朝着屋顶扔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