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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果然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向我笑了笑，&ldo;谢谢娘亲。&rdo;再对着慕醉轻声道：&ldo;王舅恕罪，流景先告退了。&rdo;如此大的差别，连倾心都看出来了几分，一直微笑的脸上也僵住了。

&ldo;哥哥，哥哥……&rdo;倾心见流景一言不发地往书房走过去，便从慕醉怀里挣扎着下来，迈着小腿儿跟过去，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喊着：&ldo;哥哥，哥哥，等等倾心……&rdo;

我倒是习以为常，若是某一天，流景与慕醉能够温馨相处，恐怕那才是该怪异的地方，淡定地坐在软凳上继续用膳，也许是因为我太过于习以为常，自然错过了慕醉眼里那意味不明的目光。

用过早膳后，照例是倾心跟着慕醉过去逸韵殿，却不料慕醉径直进了书房，我担心流景会跟慕醉有什么冲突，便也想跟着进去，但是却止步于门口。

慕醉缓着步子走近流景，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ldo;小小年纪，读得懂《道原经》？&rdo;他随意地选了一个位置坐下，头微微低下，但是从我这个角度来看，有些像做父亲的考察孩子的功课，我微微一愣，站在原地未动，今天一定是被慕醉不按常理的举动给惊着了，怎么总是想起这个事实，只有自己认为孩子跟慕醉没有关系，才能骗得了别人。

&ldo;王舅，你的话不对。流景虽然小，但是这不代表，流景读不懂《道原经》，况且流景不懂，还可以请教娘亲，娘亲很博学。&rdo;流景奶声奶气地反驳慕醉，没有往日里看到慕醉不自在的样子，不论是谁，当他开始与流景讨论书籍的时候，流景一般都是等而待之。

&ldo;是，你的娘亲很博学，是个奇女子。&rdo;看不到慕醉的表情，但是这话却让我微微一滞，眉心微蹙，&ldo;既然如此，本王考考你，如何？&rdo;

流景扬声道：&ldo;有何不可？&rdo;这底气，还真是足的不得了。

&ldo;《道原经》中讲，抱道执度，天下可一也。那么道是什么，现在的天下，可以用&lso;道&rso;来统一么？&rdo;慕醉的问题，让我不由得有几分心惊，他对一个两岁多一点的孩子问这个问题，即使流景展现了不同于一般孩子的天赋，这个问题是不是太过敏感了一些？

&ldo;所谓&lso;道&rso;，《道原经》中提到，盈四海之内，又包其外，在阴不腐，在阳不焦；虚其舍也，无为其素也，和其用也，是故上道，高而不可察也，深而不可测也。王舅，&lso;道&rso;乃无为也。当今天下四分五裂，何以以天下而名之？自然不可以&lso;道&rso;来统一。不知道流景的回答，王舅可还满意？&rdo;流景软糯的声音飘荡在书房内，人虽小，见识倒是不小。

&ldo;答得不错，那不用&lso;道&rso;，该用什么来统一？&rdo;慕醉的声音中也带了一丝开怀，转而又问了一个问题。

&ldo;自然是用武力了，就像王舅平定合沐一般，用最快速野蛮的方法占领，再以包容的政策来对待遗留下的百姓与大臣，搏一个贤良的美名。&rdo;流景平日里看的书不少，虽然还未请过先生，但是只怕是没有哪个先生，敢教的起这治国之本的书，因而素日里便由着他在侯府和倾云殿的书房里待着。

&ldo;慕流景，本王以前不喜欢你，很不喜欢，你跟你的爹爹，‐‐太像了。&rdo;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一下，但是我没有听错，他在&ldo;爹爹&rdo;那个词上，加重了语气，&ldo;可是现在，小子，本王好像有点喜欢你了。&rdo;

&ldo;是么？可是流景不太需要王舅的喜欢，《幽窗小记》曾言道，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流景不太在乎王舅的看法。&rdo;流景的声音低了一些，但却显得坚定，&ldo;除了娘亲和妹妹，流景谁也不在乎，包括……&rdo;

我生怕流景再说出什么惹怒慕醉的话，微笑地挑着帘子进去，打断了流景接下来的话，&ldo;王兄今日怎么有心思与流景闲谈了这么久？朝堂上没有什么事情等着王兄去处理么？&rdo;注意着慕醉的脸色，还好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

&ldo;不忙，见流景捧着《道原经》，闲来无事，便考了考他，不过两岁，懂得，‐‐可真多。&rdo;他对着我的目光，有些微的凝滞，但转瞬便消失，让我不由得怀疑，那只是我眼花了。

&ldo;是么，流景尚未有先生教习，许多事情也只是孩子自己好奇，诗雪这里的书太多，也太杂了，难免有些书，不太适宜孩子读，诗雪下次会注意。&rdo;我微微颔首，避过了他有些灼热的目光，那样的目光，至今为止，也只有那次在临水楼里体验过。

&ldo;不必，身为王室子弟，读这些书，并无不妥，更何况，你当年读这些书，不也是私下里悄悄读的么？&rdo;他微一挑眉，话语中含着一分戏谑在内，让我微微一愣，&ldo;流景学得很好，你教的也很好。&rdo;

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比起适才更甚，慕醉说是要将流景一并带去逸韵殿，说是我带到安宁宫不太方便，孩子小，过了病气便不好了，说这话时，我并没有从慕醉的脸上看出什么其他的表情，仿佛就应该是这样，看他那么坦然，我也只能安慰着一脸不情愿的流景：&ldo;流景乖一点，跟王舅过去，你看倾心也过去了，你去看着妹妹，别让她顽皮，好不好？&rdo;

&ldo;好，流景听娘亲的话。&rdo;他咧着嘴笑了笑，跟以往要离开我身边一样，亲了亲我的脸颊，&ldo;那流景等娘亲接流景回来。&rdo;

&ldo;好，那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好不好？&rdo;

&ldo;嗯，流景一定照顾好妹妹。&rdo;流景跳下对于他来说有些高的环椅，走向站在一边的慕醉，颔着首道：&ldo;那今天便拜托王舅能多多包容一些了。&rdo;对于流景不喜欢的人，他都是极尽所能地做到自己的本分，不给对方留下一丝的无力之处，比如‐‐慕醉。

我站在门边看着渐渐远去的三人的身影，不清楚慕醉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从昨晚开始，他似乎真的像他刚刚说的那样，他好像有些喜欢流景了，可是，为什么？

&ldo;夫人，就这样让小侯爷跟过去么？若是一不小心……&rdo;彩云站在我身后，脸上如我一般，带着担忧。

&ldo;彩云，我何尝不知，让流景跟着过去，是一步险棋，但是，看上去，似乎慕醉真的没有什么伤害流景的意思，算了，你让影卫跟过去吧，出了什么事情，立刻到安宁宫来报就是了。收拾收拾，我们到安宁宫那边去吧。&rdo;想到孝端后的状况，对于后事秘而不发，还需要征得她的同意。

等到了安宁宫，傅姑姑正服侍着孝端后喝药，但是孝端后却总是偏过头去，不愿喝药，&ldo;公主你可算是来了，太后娘娘这药，喝不下啊。您赶紧劝劝太后，让她把这药喝了。&rdo;

&ldo;傅姑姑，您先去歇一会儿吧，这里有诗雪就行了。&rdo;我看着一夜之间也老了十岁的傅姑姑，她与孝端后一同长大，虽名为主仆，但实为姐妹，这如今……她焉有不担心的理儿？看着傅姑姑离开了内室，我才转身端起药碗，&ldo;母后，您是不愿意再喝药了么？&rdo;

&ldo;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清楚，没个几天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两个孩子了，醉儿那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清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过，只要你们都活着就好。&rdo;她微微叹了口气，示意我将药碗搁在案台上，不用理会，便拉过了我的手，轻声道：&ldo;在有些事情上，哀家委屈你和清儿了，明明是清儿的位子，偏偏被醉儿占了，明明是苍黛的位子，也被哀家占了。哀家昨日也交代醉儿了，让他善待你们母子和清儿。诗雪，若是有可能的话，哀家还是希望你能和醉儿在一起，毕竟日后清儿回来了，若是遇上了他心仪的女子，你岂不是像哀家当初那样尴尬得不能自已？&rdo;

我点了点头，&ldo;母后自不必担心这些，日后清他若是有了心爱的人，诗雪退位也是好的，至于跟慕醉……&rdo;顿了顿，&ldo;大概是不可能了。&rdo;他这两日反常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孝端后的交代，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还好，还好。

&ldo;母后怎么能不担心？你和醉儿都是什么话都不愿说出来的人，许许多多的误会便会因此而产生，说开了便好。当年先王与苍黛就是这样，分道扬镳，以致落得了那般结局，哀家实在是不想你们也像那样啊。&rdo;孝端后话说的有些急，胸口起伏的厉害，缓了许久才平静下来，&ldo;诗雪，答应母后，就算是为了你地下的父王和母妃，若是有一丝可能，也不要放弃跟醉儿在一起的机会，诗雪，答应母后，好么？&rdo;

&ldo;母后，您明明知道，这机会不可能有的，他不会给，我也不会给的。&rdo;我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事情，先不说中间尚还夹着卓暧与清，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若是给一丝机会，今天怎么会是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