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启抱着莫惊春看了许久,淡笑着说道:“我却是不知道,原来夫子最惦记的却是十五六岁的时候。”
莫惊春抿唇,他并没有什么惦记不惦记,只是停在书桌之前,想要动笔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出现在脑海中的形象便是如此。
想那就想了,画也便画了,在真的将人画出来之前,他压根就没想过,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公冶启深深看了眼画像,抱着莫惊春大步走了出去。
东府内其实没什么人,可是平时莫惊春压根不可能让陛下做出这样孟浪的举动,别说乖顺地任由陛下抱着,就算是挣扎起来与陛下争斗,那也是有可能的。
莫惊春:“……您是不是给臣下了什么降头?”他的手指搭在皇帝的肩膀上,有些流连忘返,但是这样诡异孟浪的举动,却让他觉得不妥。
可再是不妥当,他的手指却舍不得从人身上抽回来。就像是莫惊春在渴求贪恋着这样的接触,半点都不肯挪开。
每一处和陛下相贴的地方都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舒服与欢喜。他清楚意识到这种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很难从这样的想法里挣脱出来。
但是帝王将人带回去之后也没有做些什么,只是将莫惊春严严实实地塞在了被窝里面,仿佛他回来就是为了盯着他休息。
莫惊春:“……陛下,臣该回去了。”
虽然宗正寺那边理应会有陛下帮他圆过去,可是宗正寺是宗正寺,他连着一宿没有回家,虽然已经从家里事先说过一回,却不能连今日也不再回去。
公冶启在看到夫子的那一瞬,左边浮现出来,最根深蒂固的就是莫惊春对于家人的关切。这不完全版本的常识修改器里,唯独两条是不容更改的。便是那泛着金色的那两条。
其余的都只不过是简单的白色,而被涂抹过后,更改的就变成了鲜红色。
本来公冶启只是来看莫惊春一眼。
昨夜的孟浪与狂躁虽然压住了夫子的反抗,可那也就是极限,绝对拖不过两日。而他也晓得莫惊春的难处,虽然性子里的暴虐与阴森久久不退,但也只是顺着心意想来再看看夫子一眼,还是得让人回家去。
可是这份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却让帝王改了主意。
公冶启在床边坐下,盯着莫惊春说道:“昨日的事情还没完。”他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可眼睛却丝毫没有从莫惊春身上移开。
莫惊春:“……陛下有话直说。”
他先前刚刚试探过刘昊,没想到转眼间就轮到他成为被试探的那一个。
公冶启:“从前那精怪只是让夫子去做些事情,却不影响到夫子的安全,即便失败了,这所谓的惩罚也不过是羞耻几分,这或许是针对您的本性而对症下药,可是昨夜那又是为了什么?”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连语气都没有半分变化,可是那仿佛平铺直述的冷邦邦口吻,却让人头皮发麻。
显然莫惊春从马车上跳下,又生生扑进火海里的连番动作,彻底激怒了帝王。
莫惊春闭了闭眼,对于公冶启来说,许多事情真的就只是动动脑子而已,便猜得出来前因后果。
这惩罚确实是为了莫惊春的性格而来,才会如此刻意,如此羞耻。
不然莫惊春倒也不至于那么奋不顾身。
莫惊春:“……或许不过是因为,那人要是死了,反而会更麻烦一些?”既然精怪让他贸贸然去救一个人,救下之后,莫惊春自然要查查他的身份。
虽然他出不了东府,但是东府上的人却很受他的指派,在莫惊春想叫墨痕进来的时候,这已经有人麻溜整理了昨夜的事情放在了他的案头,那看起来应该是暗卫的手笔,也不知道是昨夜的十三还是十四。
莫惊春翻看了几下,便知道席和方身上发生的事情不过是经年旧时常会发生的事情,只是这些因为略显平常和平普通的故事落在每一个人身上,便又成了他们始终无法挣脱的痛苦。
席和方虽然随了母姓,却是由阿耶抚养长大,人被接到了族内,可是族内的人对他却半点都不看重,偶尔也有那顽劣子弟对他责骂殴打。
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想要彻底爬出泥坑的人。
若说席和方身上背负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绝无可能。
他这一次是来京,也只是为了赶考。
公冶启挑眉:“又或者其实他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看破了什么,却没有想起来。”方才为自己招惹了杀身之祸。
帝王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慢悠悠看向莫惊春,“难道我想听的是这些?”夫子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就将事情拐向正轨,可他要听的不只是这些正事。
莫惊春沉默,半晌才说道:“陛下想要苛责臣,可曾想过若不是为了您,这精怪也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他并不是想要将这责任再度丢回皇帝身上,只不过是想避开天子那咄咄逼人的姿态。
公冶启:“所以我确实很高兴。”他带着一种很难让人恼怒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又换了个姿势坐上|床头,撑在了莫惊春的脖颈边,“可我却又很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