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应。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着。
他们并肩而行,一齐离开了江轶的办公室。
周庭沅的心情已然慢慢地平复了下来,那一瞬间起伏的惊涛骇浪消失,露出掩藏在其下的嶙峋礁石。他默默不语,落后小半步,安静地跟着周庭昀。
远峰集团的大厦道路错综复杂。深夜的顶楼除了秘书部已然没有人在,但仍开着一排过分明亮的灯,让走廊里的阴影无所遁形。
“小沅,刚刚的话说得有些重。”周庭昀一边走,一边慢悠悠地说。
“……没事的。”周庭沅平静地扬了扬嘴角,回道。
“这件事,我大概知道你可能没有多想。”周庭昀说,“只是江轶的情绪过不去,我也只能这样安抚他。”
“我明白,哥。”周庭沅应声。
只是到底几分为了安抚,他不得而知。
“你比以前变得太多了。”周庭昀忽然又说。
从周庭沅的视角,只能看到他微微扬起的下颌,和似乎有些飘忽的眼神。
“你比以前听话了很多。”他说道,“真是不一样了。”
不一样?
“是吗。”周庭沅无所谓地笑了笑。
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奇怪,像是什么东西隐隐地从他平静的外壳泄露出来一角。
“人都会变的吧。”
周庭昀听到这话,也不由得一齐笑了起来。
他偏过头,不无感慨地说道:“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你以前还是挺有意思的。”
……
以前?
以前周庭沅大概真的没有那么听话。
他此刻无从得知陆思辙到底对此事作何反应,只能是回忆起曾经和陆思辙那段离经叛道的故事。
荒星上除了他们,就不剩其他的类人生物。每天早晨周庭沅迎着明媚的晨光醒来时,周庭沅都朦朦胧胧地感觉像是在做梦。
他很久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了。似乎从很小的时候,他长大后和父母不再亲近后,便再也没感受过另一个人的体温。
是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陆思辙好像总是很自在。在陌生的、也许危机四伏的荒星上,他也仿佛在家里待着似的随意。
某天早晨,他从库房里翻出些干净衣服,接着水洗过晾干,然后兜头罩在刚醒还没回过神的周庭沅脑袋上。
周庭沅迷糊地望着他:“你在干什么?”
“这件面料比较舒服。”陆思辙泰然自若,“你试试看。”
他总这么直白。
周庭沅清晰地记得自己那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