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里,墨暖正坐在梳妆台前,认真而又郑重的为自己插上那枚莲花簪。旁的,她什么都没带。
宾客们全都到了,围聚一堂,却没有人来上菜。说好的宴席,就只有茶水而已。
柏酒终于姗姗来迟:“请各位跟我来。”
她一步步,带着这些人往既定的方向走去。没有说明缘由,也没有说明目的地。当墨家的子嗣终于意识到墨暖在墨家祠堂等着大家时,也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供他们快速的、以不惊动人群的方式去寻找墨暖问个究竟了。
宋怀予远远的跟在后面,他打量着宾客,来的人员太杂。而位重的人,也只有京兆尹一个。
达官贵人们是不屑来赴宴自降身份的。墨暖明知道这一点,可她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的宴请?
墨家本来该一路繁华古木,可秋日渐渐离去,冬季肃杀的意味越来越明显。墨府的天空之上,竟然逐渐飘落起了细碎的雪花。
今日格外的风大,墨芊默默地跟在人群当中,不自觉的裹了裹身上的衣袍。
宋怀予仰起头,一片雪花悠悠荡荡的落在他的眉毛上。
冷风将门吹开,高高的帷幔扬起,岸前奉着的的香炉却燃的正旺,腾起袅袅娜娜的烟雾,缭绕着一座又一座的灵位。
墨暖就站在祠堂的正中央,她的眼瞳里静水无波,淡淡地看着终于来齐了的宾客。
远处山岚寂静。
她甚少穿的这样素净,象牙白色的百合襦裙曳地,连头上的珠钗都只有简单地一枚莲花簪而已。
“小女子的私事,叨扰各位了。”墨暖稳稳当当的行了一个礼,从嘴角牵出一个得体而又大方地笑靥来,只是那眸子中带着让人不可轻视的郑重。
“你这是……”墨隽皱眉,和墨昭对视了一眼,仍是云里雾里。
墨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她的下巴微抬,是她一贯的细小动作。宋怀予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承蒙长安城里的各位关心,对墨家处处关照。但近日大家疑问颇多,说来也是墨暖自己的错,虽然早有打算,但毕竟旁人不知,就算不得数。”
墨暖一字一句说着,她的语声极平淡,凉薄秋意也随着敞开的大门曼进这高高的祠堂之中,衬得她原本刚毅的形象,忽然间就变得柔弱而不堪一击。
宋樟猛然意识到什么,他的脚步刚刚迈出,就听见墨暖朗声道:“请京兆尹大人为我主持见证。”
墨芊猛地看过去,发现自己的公公不知何时,早就脱离了人群,正走向墨暖的身边。
她看向自己的丈夫,沈荣炔只是迷茫的摇摇头,显然不知墨暖和京兆尹之间沟通过什么。
不好的预感在墨家每一个子嗣的心中轰然炸开,他们面面相觑,各个眉头紧锁,愈发的不安。
墨暖点燃明烛高香,香灰落下来,烫在她的手背上,她的身影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手轻微一颤。
柏酒看着墨暖给墨家的列祖列宗挨个上香,虔诚至极,一大滴泪珠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墨隽身边的小厮悄无声息的凑了过去,遮住嘴巴低语道:“柏酒姑娘,当家的叫我来问问您,大姑娘到底要做什么。”
木已成舟,柏酒无力的闭上眼睛,朱唇轻启,低声说着什么。
小厮的眼睛在瞬间睁大,话哽在喉咙间,良久,才惊慌失措地哽出这么一句话:“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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