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恩纹丝不动,一双冷眼盯着言天九那双异常愤怒,却又满是恐惧的眼睛。
言天九死死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地发颤,绷得笔直的双腿显得异常的僵硬。
“你……,你躲都不躲……,你就不怕我一剑刺死你!”
言天九的声音有些发抖,满是皱纹的脸显得愈发的苍白。
方从恩冷冷地看着言天九,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
“人,有缺点,改正了就行;人,有缺陷,那就没办法了……”
“你的性格,就是你的缺陷!你注定只能是个外厉内荏的人。”
“言天九,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是一个强大的人,更别说做间门言家的家主,言家最后败在你手里,也是冥冥之中的宿命!”
方从恩的几句话让言天九的后背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突然感觉自己全身冰冷,他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剑刺进方从恩的胸膛,却感觉面前有一堵无法穿透的石墙。
剑,无法穿透那一分的距离;人,无法看透那一分的自己。
忽然,方从恩轻轻地迈开脚,轻轻地向前走。
言天九手里的剑尖已经刺破了方从恩身上的白色长衫,言天九眼里的恐惧似乎更浓了,他似乎完全没有看见一丝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流了下来。
被剑尖刺破的白色长衫的周围慢慢地渗出了一圈鲜红,鲜红的血迹慢慢地向四周蔓延。
方从恩毫不在意,而言天九僵硬的手却微微地颤了起来,紧绷的脸更加的苍白,眼里露出的除了恐惧,还有……
绝望!
一个利剑在手的人,利剑破胸,他的眼里居然满是绝望。
言天九身不由己地退了一步,他也不知道为何要退这一步,或许他永远都不明白自己退这一步将会把自己带往何处。
窄只一分的利剑也往后退了一步,剑尖从方从的长衫退了出来,剑尖上殷红的血滴了下来,摔落在地上。
地上赫然一朵鲜红的梅花……
方从恩终于踏出了最后的一步,剑尖再一次离他的胸膛只有三分,带着鲜血的剑尖离方从恩的胸膛又只有三分。
“言天九,你这样的人,居然做了千年言家的家主二十年,言家祠堂里的那些灵位会不会倒下来,言家庄的青石牌坊会不会倒下来……”
“你抬头看看这根横梁,你大哥言雨亭一直挂在这里,看着你,看你这二十年来,为言家做过什么,你觉得他的眼睛闭得上么……”
方从恩的话如同带着倒刺的皮鞭抽打着言天九,言天九浑身颤抖,手里握着的剑也抖动起来,眼神里完全没有了生气。
“言天九,你活着,其实是受罪,受你自己的罪……”
方从恩冷冷地吐出一句,缓缓地转过身去,慢慢地向门外走去,只留下眼里只有绝望,没有恐惧的言天九。
就在方从恩跨出中堂大门的那一瞬间,只见正在门边的吕大封脸色一变,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中堂里面。
方从恩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蔓延过来。
吕大封猛地回过神来,紧跟在方从恩的身后走下中堂前面的青石台阶,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他轻轻地看了一眼方从恩稳健的身影,眼里满是畏惧、敬佩的神色。
院里一片静寂,墙边一些不知名的小虫还在轻轻地吟叫着,和着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夜空满是繁星,宅院门檐两边挂着昏黄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
一切是如此的祥和,一切又是如此的诡异。
方从恩的站定在院子中央,昂起头,深邃的眼睛看着那漫天的繁星,喃喃地说了一句。
“师父,您安息吧。可是,我也救不了言家……”
吕大封静静地站在方从恩身后,双手垂立,默不作声。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连那些低声鸣叫的虫子都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声音,只有那无言的夜风轻轻地抚过方从恩那张沧桑,又有些疲惫的脸上。
“五步杀一人,您老人家好手段……”
突然,院外传来一个声音。
一个方从恩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一个很久很久没有听过的声音。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