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琂呷一口,笑道:“才刚来,听到你提口崔郊的诗歌,很是惆怅,我听有一会子了,没敢前来打扰。现下,还是打扰了,请你别见怪。”
肃远道:“不会的,姑娘多虑。姑娘来很久了?”
庄琂道:“只听几遍,也不算久,想是我打搅你的心情了。”
肃远坐下,挠头弄耳,羞道:“哪里的话,我也是随口胡乱言语,姑娘且别见笑。”
庄琂道:“想是你思念家里的人,才如此深情出口那些句子来。都怪我,连累你只身在此,如今,我真真是向你赔罪来的。”
说罢,庄琂起身,又向肃远端礼致歉。
肃远急忙站起,扶住庄琂。
四手相触,两人娇羞。
很快,庄琂心怯地抽回手,往后退一二步,扭动着身子,将那脸面往外头望,有些可惜的语气出来,道:“传闻说唐朝当年,秀才崔郊寄居在姑母家,他看上姑母身边的美婢。谁想姑母爱虚荣,棒打鸳鸯,将美婢许配奉献给襄州司空于頔,以获丰厚钱财。崔郊思念美婢,咏出这一诗句,可见崔郊是一等一的痴情人。”
肃远连连拱手,作揖道:“污染了姑娘耳朵,让姑娘见笑了。”
庄琂道:“据我听来,想是爵爷……肃远你家内有美婢等着,自己身深在此,你思念她了,是么?”
肃远脸色一红,摇头跟摇拨浪鼓似的,道:“没有没有!我胡言论语而已。不怕姑娘笑话,我也不通晓这些诗句的意思,只是听萧夫人弹唱过其中两句,这想起曾经读过,闲情郁闷之中,自己解乏胡吟的。姑娘且莫乱想,乱说才好。我历来就一人一身,哪里有什么美婢等我。”
庄琂笑道:“那自然是我胡说了,请你见谅。”
肃远嘿嘿作笑,半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妥,便故意找话道:“才刚姑娘说崔郊与美婢,那是什么样的故事呢?我倒不曾了解。姑娘说与我听听。”
庄琂一目柔情望住肃远,此刻,羞得不知如何说,一连说“这”,究竟不能答言。
肃远催促几次,道:“想必崔郊那故事是不好的故事,才叫姑娘不忍说。”
庄琂并非想卖弄什么,才刚也算是无话找话。如今见肃远如此说,那就顺肃远的意思敞开话吧,待会看时机再说萧夫人配亲的事,如此,方不那么唐突。
于是,庄琂道:“也不见得是不好的故事。那崔郊跟美婢,终是有情人得以双飞。”
肃远喜道:“如何?”
庄琂道:“传说,崔郊因思念美婢,便去襄州司空于頔家外守候,盼能与美婢一见。然而,日日夜夜等寻,未能如愿。这日,崔郊心里落寞,对着于家大门,信口而出,得那么几句诗。后来,于頔听闻,再是打听来历,知里头的故事。于頔很是钦佩和可怜他们,便让崔郊与美婢相见,且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于頔还许给他们很多的银子。如此一来,便不说不好的故事了,是极其圆满的呢。”
肃远如醍醐灌顶之状,茅塞顿开之态,长长呼出一口气,笑道:“如此,是好结局。就是萧夫人断章取义,只吟唱最后两句‘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想是她不太懂人情了。”
庄琂笑了笑,没言语。
肃远又说:“我听到萧夫人吟唱这两句,心里一直想,她是思念她的丈夫了。你瞧后一句有‘萧郎’二字,可不应了萧夫人的‘萧’字?”
庄琂想了想,却如此说:“依我看来,萧夫人并非吟唱自己的事,而是唱你的故事呢。笑话你一入十里红庄的侯门,从此深似海,告诫你从此与外部关系是路人。只是我推测,不当真的。我这会子来,不听到还好,听到这句,难免让我亏欠你的多,觉得对不住你。”
肃远道:“姑娘不必这样,我为姑娘做的,不当值什么。也是我愿意的。”
庄琂道:“可我听说,你要跟大萧姑娘和小萧姑娘成亲,这事儿,你是愿意的么?”
肃远急回:“不!不愿意!”
庄琂脸色僵了,道:“果不其然,我知你是不愿意的。再说,你们王府的门第,哪得这般容易配外人呢?到时回去,如何交代?我此番来,目的就是这一句。如今问得了,我心里也明白了。请你放心,我一定找夫人求,取消这门亲,放你回去。”